第23章 《没钱是个大问题》：柳府送活兔

篮子里是一窝才长毛不久的兔子，都是小小的，长耳朵毛茸茸，三瓣粉色嘴巴不断蠕动，看上去十分可爱。

非但杏儿看得目不转睛，就是李彩凤闻声赶来，瞧见后也很稀罕：“这可难得……”

野生兔子的毛色多是灰色里带着棕黄，方便隐藏在草丛里不被发现，这一窝兔子却是罕见的白兔，挤在一起，恰似一个个雪团儿，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先前百合曾叮嘱宋好年捉些活兔子回来，他只当她年纪小好玩，要养兔子玩，因此这也看不上那也觉得不好，许多天下来都没有捉到合适的兔子，只有源源不断的兔肉送往柳府。

直到离开前夕，他才专门上山一趟，捉到这一窝罕见的毛色雪白的兔子。

百合捉起一只放进杏儿手里：“杏儿拿去养罢，就当是婶婶送你一点心意。”

杏儿捧着兔子满心不舍，却又要看看她娘的脸色，要是娘说不能收，她就不敢收。自上次她向百合要手绢，百合应下，李彩凤当面没说啥，时候还是好好教导了她，让她明白不能见到好东西就随便跟人讨要。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对策，娘不让她养的话，她还可以每天来百合婶婶这里看小兔子。百合婶婶人特别好，一定会愿意她来的！

知女莫若母，她那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李彩凤？

柳义嫂凤眼一瞪，哭笑不得道：“拿着吧，记着你百合婶婶疼你呢，要好好孝顺她。”

杏儿是很知道孝顺的好孩子，在家里，爹每天都要抱着杏儿叫她孝顺她，在“孝顺”这件事情上，杏儿可是很在行的！

杏儿这么想着，抱住百合的腿就要往她身上爬，百合有点抱不住她，赶紧坐下搂着她，一句话还没问出口，杏儿就在她脸上“啾啾”好几下，笑嘻嘻地说：“婶婶，杏儿孝顺你！”

百合与李彩凤对视一眼，才知道杏儿理解的孝顺就是这样，不由哈哈大笑。

这窝小兔子百合也十分稀罕，除了送给杏儿一只，她并没有按照计划全部带走，而是往家里留了一只。

余下的三四只全部装在篮子里，次日带去柳府。因为如今宋好年离家，百合再没法按照约定送野味上门，总要去打声招呼。

更何况，建立良好关系不容易，她不能因为生意没得做，就断掉升大娘这条线。

百合说了以后不再送野味上门的事，升大娘也体谅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容易，再加上她男人柳升在租地一事上多得宋好年行方便，事后被柳老爷嘉赏，夫妻两个都对这对小夫妻很有好感。

“那你是一个人在家？既这样，回头我叫迎春丫头去多帮帮你。”

百合连忙推辞：“她在府上帮工就是府上的人，我那里她得空去看看就是，不要耽误了府上的事情。”

说着她又给升大娘看手里的篮子，升大娘看到一窝雪白的小兔子，眼睛一亮：“这是……”

她在柳府掌厨多年，自然一眼看出这窝兔子不是送来的野味。

百合含笑道：“一向多承升大娘照顾，这几只小兔子是大年出门前特地捉的，家里有孩子的话，带去给孩子们玩罢，不值什么。”

升大娘的孙子还不到一岁，这兔子给他能有什么用？倒是柳老爷家的长孙已经四岁，还不到开蒙的年纪，乡下地方没什么好玩的，这窝兔子恰可以送去讨他欢心，算是百合送给升大娘一个机会。

两个人相视一笑，彼此明白对方的意思。升大娘觉得百合会做人，并不越过她去讨好主家，而百合也清楚升大娘会记她这个人情。

人情不是生意，能够钱货两讫，而是在不断的互相帮扶中越来越深厚。

和升大娘说完话，百合又跟迎春说了一会子话，要她有啥事就去找她，缺东西也可以去找她要。

迎春嗯嗯啊啊地答应着，心想大姐日子过得苦，自己再缺东西，还能跟她去要？她始终觉得，升大娘是看在自己面子上才肯看顾百合。

从柳府出来，还不到晌午，这天恰好是集日，十里八乡的人都赶来买卖东西或是凑热闹，大路两旁挨挨挤挤，水泄不通，连架着高头大马的马车都走得格外慢。

许多大姑娘小媳妇笑嘻嘻地讨论着布匹花样、胭脂水粉、梳子镜子之类的东西，百合跟她们不太熟，但也凑上去看了看近来的新鲜花样子，闻闻胭脂和香胰子的气味。

摊子上还卖面脂，百合眼睛才在上面一打转，摊主就滔滔不绝地讲起来：“这可是上等的面脂，知县老爷家的小姐都用它，又香又白又不腻，擦上以后变天仙！”

这广告词没能打动百合，倒是打动了其他人，一群人叽叽喳喳地问价钱，有急性子的已经掏钱要买，慢性子的犹豫再三，终究在同伴的怂恿下也要一盒。

摊主笑呵呵地收钱，夸这个好看那个有眼光，百合悄悄退出来，往家的方向走去。那些胭脂水粉在她看来挺粗糙的，不会很好用，更何况她也没余钱去买这些花用。

没走多远，就瞧见前方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在跟人吵架。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读书人，未免多看两眼。

镇上人多半穿短衣，那个人却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双眉紧蹙，仿佛周围都是脏东西。他的长相也不像镇上的人，身材又瘦又高竹竿样，脸倒是很白，偏偏没一点血色，再加上长着一对八字眉，手捏折扇摇头晃脑，情形实在是好笑。

百合看到这个才十八·九岁的书生摇头晃脑跟人讲道理，模样难看得惹人发笑，忍不住笑起来。

她想了想，不认识这人是谁。大妞才嫁到镇上没多久，平时又不敢出门，把周围的邻居都没认全，更何况路上随便遇到的人？

就是邻居，还是百合近来有意结交，才慢慢熟识起来。百合怕自己和大妞一样，万一有个头疼脑热，人都死在屋里还没人知道，还是要和邻居处好关系才行。

农业时代的乡下不是现代化的城里，邻里之间都是你帮我我帮你的，最讲究人情往来。

百合把宋好年打来的兔肉送出去，邻居们也少不得回礼，什么腊肉、米粮、柴火，只要家里有的，总不会让她空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