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人情事故
陈道今天起了个大早，洗刷好自身之后，便换上了灰袍锦服准备出门，不过转念想了想，陈道又走回屋子，再次换了身粗布麻衣出门。
这些天，陈道在茭蒲巷早就听到了不少碎嘴闲话。
实际上，自从苏容来过之后，陈道也有听过，只是零零碎碎。
可陈道没有理会，反而使得四周围的左邻右舍说他的坏话更多了。
甚至有不少吃饱了撑着的闲汉子，还有长舌妇一有时间就聚在街巷拐角处地区，一起嚼陈道舌头。
这些人说的大多发生在茭蒲巷的陈年旧事，以及陈道一家子的风言碎语。
有人喜欢将陈道小时候的那些可怜事，当作笑话来讲。
比如当年陈道如何被杨雄等人欺负，逼他下水摸鱼捉虾，上树掏鸟窝，钻裤裆。
又比如陈道两年前因为挡了赵二少的道就被对方打得个半死，若非陈道父母下跪求饶，再奉上家里仅剩的几亩良田才得到赵二少的“谅解”，哪有他如今的好日子。
还有更过分恶心的话，说陈道就是天煞孤星，克死自己父母不说，就连祝家姑娘祝芸以死相逼，都不愿意嫁给陈道，哪怕这婚事是双方祖辈定下的婚事。
如今见到陈道生活好像“富有”了起来了，不少人就说，陈道就是靠着对苏家大小姐献殷勤，才能够有今日的风光。
就是可怜老陈家一脉单传，到了陈道这一代香火就断绝了！
还有人说陈道觊觎姜先生家长女已久，以前没事就经常往姜家里跑，这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陈道也知道，市井坊间也好，庙堂江湖也罢，有几人是真正见得别人好的？
就算有，这种人定然也不少。
大部分还是那种当面见着了，奉承你，说你的好话。
转过头去，在背地里嚼舌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陈道收回思绪，穿过茭蒲巷，来到米铺，扛了两袋上好的白米。
一袋米就有一百二十斤重，以他如今的力气，毫不费力。
路过一处猪肉摊子，陈道花了一两银子买下了一大块猪板油，估摸着有个二三十斤。
在小镇，油比肉贵，猪板油可以熬制提炼出猪油，是唯一的油类来源。
哪怕是干拌米饭在不少普通人家中也是一种阔绰的吃法。
一路上，不少人对着陈道指指点点，不过看他扛着两袋大米丝毫不费力气，力气这么大，自然不好惹。
不少人道听途说，陈道被苏家大小姐看来，如今也是有了“出息”，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有事没事就冷嘲热讽几句。
陈道也没有在乎他人目光，他就这么顺着巷子慢慢走。
期间，陈道经过杨雄家。
这一次，他并没有绕道而走，就这么光明正大走了过去。
陈道扫了一眼，杨雄家门窗紧闭，便没再关注了。
半个时辰后，陈道穿过广场，拐进街巷，再穿过几条满是垃圾的胡同。
很快就到了一间有些历史的土木屋子前，屋子不大，外围用篱笆圈着，门外挂着晾晒的破旧衣服。
陈道来到篱笆门前，大声道：“钱叔在家不？”
不多时，屋子传来动静，一个身形佝偻的老汉打开了屋门。
他一身粗布麻衣，裸露在外的皮肤漆黑无比，见到陈道，露出憨厚的笑容。
“陈道啊，快进来，你吃饭吗？一起吃点吧，多一双筷子的事情！”
老汉很是热情，一路小跑着给陈道开了门。
瞧见陈道身上的大米和猪板油，老汉明显愣了下：“你这是干嘛？”
陈道走了进来，放下两袋大米和猪板油之后，认认真真对着眼前的老汉弯腰一礼说道：“钱叔，我真吃过了，此番前来是为了感谢当年叔送的十斤救命麦糠，让我能够熬过爹娘去世的那个冬天。”
老汉连忙扶起陈道，一脸生气道：“陈道你这小子在做啥？把这些东西拿回去，我不缺这些东西，还有你一个人生活也不容易，不要有了几个钱就大手大脚花，也该存点钱好娶个媳妇成家了。”
陈道一脸认真：“钱叔，当年若没有您的帮助，就没有今日的陈道，所以不要拒绝我的好意，更何况这也没多少钱。”
陈道永远都记得当年自己父母去世后，举目无亲的无奈和绝望，是眼前的庄稼老汉愿意帮自己，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麦糠真没值几个钱，可你这大米和猪板油就值钱了，快拿回去！”老汉坚决不收。
“可我的命值钱！”在陈道的坚持下，老汉最后还是拗不过陈道。
进了屋子，两人开始聊起了家常，陈道看着屋内家徒四壁，心中也是微微叹息。
话说钱叔也是个可怜人，年过半百，家人都离他而去，只留下他一人。
若非钱叔什么苦都能吃，也活不到现在。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专挑苦难人！
“钱叔日后若是遇到了麻烦，需要小子帮助，只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陈道握着老汉双手，郑重其事道。
老汉难得玩笑道：“你这小子莫不是真的入赘苏家，成了上门女婿。”
陈道摇摇头，连忙否认：“钱叔不要打趣我了，我与苏家小姐只是朋友之交。”
老汉笑着点头，陈道继续逗留了片刻，便主动告辞。
老汉热情拉住陈道，扬言让他在这儿吃完再走。
陈道笑着连连拒绝，最后搬出了要去苏家，老汉这才罢休。
“钱叔不用送了！”陈道回头笑着招手。
老汉站在门口，挥手道别，久久才回到屋内。
这时，老汉这才注意到木桌上放着一个不小的布袋。
下面还压着一张泛黄的信纸。
老汉目露疑惑，走到桌前，缓缓打开布袋。
里头装着都是满满的碎银子，这一袋子保守估计得有个上百两。
此外还有一张距离这里不远处的一间茶楼地契。
老汉露出惊容，连忙拿起压着的信纸看了起来。
“钱叔，小小敬意不成意思，还请钱叔务必收下，若是之后遇到麻烦，可来醉仙楼找我……”
信纸上的文字越发模糊，年过半百的老汉老泪纵横。
陈道回头看了一眼钱叔屋子的方向收回了目光，诸如之前帮助过他的街里邻坊还有几人，他都逐一登门拜访。
临近傍晚之时，陈道走出了巷子，一路北行，穿过多条街道，最后来到了一官邸林立的街道。
这里所在的区域，大多都是葬龙镇一些阔绰户的居所。
找到匾额为“姜”的府邸，陈道走到门前，轻轻敲响青铜狮子门首。
很快就有个老人开门走出，听说陈道是来拜访老爷的，老人面无表情，丢下了句“等着”。
而后转身快步走入宅子，重重关上贴有彩绘财神像的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