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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卧龙凤雏
上面锈迹斑斑暂且不提,形状有些变形也罢了,想想燕南天大侠的剑不也挺破旧的吗?
关键是,眼前这个东西,应该被称为一块废铁,而不是什么剑。
马健猛当场就翻脸了,愤怒道:“你胆子不小,竟敢耍弄五王爷,来人……”
行为艺术大师急忙喊道:“且慢!”
他脑袋微微一摆:“王爷难道觉得此剑不值千两白银吗?敢问在王爷心中何剑才值千两呀?”
行为艺术大师笑了笑继续说道:“在平民百姓眼中,能保一日三餐的剑值此价;
在富商眼中,镶满宝玉的剑值此价;
在达官贵人眼中,他们所钟爱的剑值此价;
在壮士眼中,能饮敌血的剑也值此价;
在王爷心中,什么剑才值这千两白银呢?”
他说完这番话,马健猛似乎有所领悟。
马健云这时才明白,眼前这位行为艺术大师并不是来卖剑的,而是来求职的:
“先生认为唐主李璟会喜欢什么样的剑呢?”
“李璟啊,镜中花水中月终究不过一场虚幻,此人文过饰非,应当偏爱诗剑。”
马健云心中一惊,接着又问:“那先生认为,蜀主孟昶呢?”
“花前月下风流虽好,但也不过是醉生梦死!孟昶嘛,应该钟爱花剑。”
“那汉主刘晟呢?”
“岭南的捐税繁多,在列国之中名列前茅。刘晟呢,恐怕最喜欢铁剑,正好可以用来刮地皮。”
马健云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问道:“敢问先生贵姓大名,现居何处?”
“小子姓李,名骧,曾师从乐长老。中原战乱后,归乡时才知家族南迁,因此来到江南寻访。”
李骧?五代时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么个人物。
没有名气不代表他就无能。
关羽再勇猛,还不是被无名小卒所害;
马超再英俊,还不是在西北被人灭了满门;
貂蝉再美艳,她的初夜权还不知道给了谁呢。
“先生在江南可曾找到家人朋友?”
“听闻我家已搬至伪唐,三年来我走遍伪唐三十五州,却毫无音讯。”
李骧的眼眶竟然微微泛红:“家父曾教导,好男儿应志在四方。在伪唐蹉跎岁月时,听闻五王爷贤明善政,故前来投奔。”
“先生如此孝心,日后必定能与家人团聚。嗯,这个……”李骧也明白,此时已是面试的关键时刻,他挺了挺腰板。
马健云思索片刻,缓缓说道:“小王平日开销巨大,不知先生有何妙策指点?”
李骧微微一愣,似乎没有预料到马健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李骧道:“王爷这是打算涉足商界了?”
马健云也愣了一下,“先生怎知我有意经商?”
李骧大笑道:“大楚立国已数十年,国家的财政税收皆归国库,王爷要想从中取财,难度不小;
土地皆有主,获取不易。
除经商外,王爷还有什么途径可以筹集财富呢?”
马健云细细一想,觉得确实如此,不由得对李骧生出几分佩服。
“商人分两种,若能航行江海,货通南北,乃商贾也;
若只在一郡之地,囤货居奇,倒买倒卖,乃商贩也。
敢问王爷,您打算成为什么样的商人?”
“哈哈,钱嘛,自然是越多越好,先生有何高见?”
“若想成为商贾,前期投入巨大,并不划算。
楚国虽有一些商贾,但官府管得极严,利润并不丰厚,王爷何不考虑直接入股?”
好家伙,还真是狡猾,哪个商人敢收马健云的钱?
竟然建议马健云做这种无本买卖。
这些读书人对权力的运用,比马健云这个来自21世纪的人要精通得多。
而这正是马健云所欠缺的……一个熟悉五代人情世故的人。
马健云大笑道:“先生果然有大才,本王正打算外出任职,不知先生可愿随我一同前往?”
李骧撩衣下跪,恭敬道:“愿为王爷效力。”
古代是真好,都不和老板谈社保公积金的么?
不是应该马健云说,社保公积金交顶格,然后李骧在鞠躬抱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么?
这么轻松就收了个卧龙,如果再收个凤雏,岂不是如虎添翼了。
……
马健云与马健猛、李骧一起坐在暖烟阁的包厢内,心中不禁有些恼火。
你一个破饭馆,起个名字就不能随意点吗?
为什么偏要起这么一个文艺得让人浮想联翩的名字?
这简直是在欺骗消费者的感情。
要不是肚子确实有点饿,刚在楼下时,马健云就想直接甩袖而去了。
“五爷,还是按老规矩来吗?”饭店的总经理兼董事长,满脸堆笑地把马健云引进包厢,讨好地问道。
马健云瞥了一眼马健猛,心想,看样子我以前经常来这里啊,于是说道:“照旧吧。”
菜刚刚上齐,一个身穿灰色外袍,大约三十来岁的男子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他对着马健云深深一揖,笑道:“五王爷,可算是把您盼来了。”
马健猛凑到马健云耳边,悄声说道:“五哥,这是吴班吴公子,是你的好友。”
吴班略显黯然,叹息道:“看来市井间的传言竟是真的。”
马健云笑问:“市井有什么传言啊?”
吴班道:“市井中有传言说王爷坠马事件背后疑云重重,甚至有人说王爷已经失心疯了。”
见马健云不以为然,吴班急道:“王爷,我看此事非同小可,这些谣言恐怕是针对王爷的阴谋啊!”
马健云起身,双手抱拳,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姿态,问道:“吴公子请坐,咱们边吃边谈。”
马健云为吴班倒了一杯酒,问道:“还请先生详细说说,这阴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班端起酒杯,看到李骧在场,迟疑不语。
李骧忙道:“王爷,我去为您守门吧。”
马健云哈哈一笑,“不必了,李骧是自己人。”
李骧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深深看了马健云一眼。
吴班歉意地朝李骧微微一笑,然后郑重说道:“武穆王遗言,大楚王位兄终弟及,大王对王爷宠爱有加,这天下人尽知。
市井中已经流言四起,宗室内部更是怨声载道。
依我之见,大王并无意立王爷为世子,如今王爷处在风口浪尖,还洋洋自得,只怕灾祸将至。”
“王爷倡议大王免去百姓赋税,百姓得知后,皆称您为贤王。”
“这与阴谋有什么关系?”马健云忍不住问道。
“王爷,您不觉得您坠马一事有诸多疑点吗?”
马健云沉默不语。
吴班见马健云默然不语,继续说道:“您坠马偏偏发生在王爷即将出任禁军指挥使的前夕,又恰逢娘娘回乡省亲之时,这难道不值得深思吗?”
吴班深深一礼道:“王爷遇袭后,依小人之见,此事对王爷有三大不利。”
“一不利也,谣言一出,必损害王爷声誉;
二不利也,市井流言四起,若王爷继续担任禁军指挥使,禁军将士会心生不安,大王则可能被人诟病任人唯亲。”
吴班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散布流言之人用心险恶,这前两条不利之处,所谓清者自清,随着时间推移自然可以消除。
但第三个不利之处在于有人企图离间王爷与大王的父子情。”
马健云心头一震,没想到眼前这人能看得这么深,“不过是市井谣言而已,又怎会动摇我父子情深呢?”
吴班与马健云对视了一眼,又瞥了一眼李骧,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假如王爷坠马身亡,那此事最终得利者会是谁呢?”
表面上看,得利的可能是三叔,但细想一下,真正得利的恐怕是二哥。
再结合吴班提到的“贤王”流言,若再往深处想,最大的得利者岂不是……楚王!
李骧见马健云陷入沉思,似乎想通了什么,出言问道:“那依吴兄之见,五王爷该如何应对?”
“身处外则安,居于内则危。”
李骧眼前一亮,“王爷可自请外出任职,这样一来,长沙官场一日三惊,流言四起的局面便会平息。”
吴班像是遇到了知音,赞同地看着李骧说道:“如此一来,国中有志之士更会明了王爷的宽厚仁爱之心。
其次,在大王心中,王爷为君父分忧的孝子形象也会更加深入。”
李骧接着说道:“第三,王爷一旦离开长沙,表明您无意争储,宗室中那些如履薄冰的人就不再视王爷为威胁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俨然是一对卧龙凤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