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惊湖闹剧
在晨曦微露，斩神府在淡淡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古老的建筑散发着庄重的气息，宁静的氛围却被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瞬间打破。“救命！有刺客！”那尖锐的呼喊声从鹿呦院冲天而起，带着无尽的恐惧与惊慌，让整个斩神府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众人的心在刹那间被这声尖叫紧紧揪住，慌乱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连向来沉稳的老斩王和老王妃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动，急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而此时，发出尖叫的沐瑶翁主，正站在屋子中央，小脸惨白如纸，那原本粉嫩的嘴唇此刻毫无血色，微微颤抖着。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中满是惊恐与迷茫，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她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仿佛一片在狂风中摇曳的树叶，随时都有可能被吹落。她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似乎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可不是恶梦吗？她一个劲儿地说昨晚半夜有人闯进了她的房间，掐了她的脖子，还把她给打晕了。然而，众人瞧去，她那小脖子白白嫩嫩、纤细修长，完好无损，一点淤青的痕迹都没有。屋里的东西也丝毫未乱，啥都没丢。守夜的丫鬟更是赌咒发誓，声称昨晚屋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太医也断言，她这是落水惊吓过后的后遗症。
去他娘的后遗症！明明她现在还能闻到脖子上那股淡淡的药膏味呢！那个太医，要么是个庸医，要么就跟昨晚那人有不可告人的猫腻，肯定是替那人隐瞒了真相！沐瑶瞪着铜镜里自己那白白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的脖子，气得肚子咕咕直叫。忽然，她转头对身边的绿萍说道：“绿萍，我好怕呀，我真的好饿，我想吃肉，就想吃肉！去让厨房给我做红烧肉！”
绿萍愣了一下，满脸为难之色，连忙劝道：“翁主，太医说您现在还不宜吃油腻的东西呢。您这大病初愈，身体还虚弱着，肠胃也还未恢复，吃了油腻的红烧肉可能会引起不适，甚至会影响您的康复进程呀。”
沐瑶一听，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我不管，我真的好怕，我现在就想吃肉，没有肉我心里慌得很。你们都不疼我，哼！”
绿萍无奈地说道：“翁主，真的不行呀。您现在吃油腻的对身体不好，万一病情加重了可怎么办呢？”
沐瑶眼睛一瞪，小脚一跺，带着哭腔大声道：“你怎么这么啰嗦！我就要吃红烧肉，快去快去！不然我就自己去厨房做。”
此时的沐瑶，不过十岁的模样，一张小脸尚未长开，却已能看出日后的绝色之姿。她的眼睛如同璀璨的星辰，明亮而灵动，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如蝴蝶的翅膀般轻盈。小巧的鼻子微微挺起，粉嘟嘟的嘴唇微微嘟着，显得十分可爱。她的头发如黑缎般柔顺，随意地散落在肩头，更增添了几分俏皮。
绿萍心里那个急啊：翁主！太医说您还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呢！可她不敢这么说，又实在扛不住沐瑶的闹腾，只好让人去禀报朝瑕苑，征询老王妃的意见。
老王妃听到消息后，先是一脸错愕，随后哑然失笑。最终，她让厨房给沐瑶做些红烧肉，但不许做太多，口味也尽量清淡一些。等人领命离开后，老王妃才收起笑容，面色有些凝重地对身边的顾嬷嬷说道：“金蓉，是我多心了吗？我怎么觉得那孩子醒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呢？”顾嬷嬷心里其实也有同样的感觉，可她终究还是不愿把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想得太复杂，便宽慰老王妃道：“就是大人经历了这样的事心理都会有些变化，更何况翁主才十岁呢……”
老王妃想想觉得也有道理，可脸上依旧带着几分忧心忡忡：“她若是真想开了倒好……就怕她不是真的想开了，而是把心里那些事藏得更深了！”
夏日骄阳似火，酷热难耐，让人的火气直线上升。素来脾气暴躁、喜欢用拳头说话的老斩王，此刻却在书房之中挥墨练字。他屏息凝神，半蹲马步，挺直老腰，左手负在背后，右手执笔如行云流水般挥舞。似乎对自己当下的作品很是满意，他那始终严肃得如同在与敌人搏斗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丝的笑意。正想着最后一笔如何收势才能更加完美的时候……
“王爷不好啦！不好啦！翁主跳湖啦！”惊慌失措的叫声传来，吓得老斩王手一抖，最后一笔远远偏离了他计划的轨道，瞬间让那原本还算像个字却最终又变成不明墨团的东西衬在雪白的纸上，像极了一头抽风的野猪在拱白菜，怎么看怎么惨不忍睹。
老斩王气得青筋暴跳，怒瞪着那团墨渍，啪的一声掐断了手中的毛笔。下一秒，如同晴天惊雷般突兀地咆哮起来：“给老子把那坏了老子雅兴的臭东西捆进来！”
几乎是老斩王的声音刚落，书房门就被推开了，侍卫李讨喜拎着个用粗麻绳乱捆成粽子的奴仆走了进来。他一脸镇定地把那个人粽子往地上一扔，然后抱拳颔首道：“王爷，翁主跳湖了。”
“不就是跳湖吗？多大点事儿！老子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处事要镇定，要临危不乱，就你们这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熊样，在战场上，那就是一个……嗯？你刚才说什么？”老斩王虽已八十高龄，中气却依旧十足，扯开嗓门就像倒豆子一样骂了一大堆，而后才发现哪里不对，停下来问道。
李讨喜淡定地回道：“回王爷，翁主跳湖了。”
“哦，瑶翁主跳湖了啊……什么！跳湖了？早上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跳湖就跳湖了？她好好的跳哪门子的湖？怎么回事？他娘的，老子自己去看，等你们这些废物磨磨唧唧说清楚，人早没了。”
老斩王说干就干，如狂风一般呼啸着出了书房，直奔莲湖而去，转眼间就没了影子，老远还能听到他骂骂咧咧的咆哮声。
老王妃赶到的时候，老斩王早已到了，莲湖这一角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先行一步探听消息的乔灵儿立即上前低声说道：“听到老王爷的声音，翁主非但没有上岸，还越游越远了。老斩王一怒之下把不识水的下人给踹进了湖里……这会儿识水的婆子正在追翁主。”说着，往莲湖中那还在移动的小黑点比了比。
老王妃强压下心中的疑惑，皱眉望去，果真看到前几天还差点溺死的沐瑶，此刻在水里竟似一条鱼儿般灵活，愣是让那些识水的粗使婆子都追不上。这……
此时，老王妃看着湖中远去的沐瑶，心中暗想：“这孩子如此倔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想吃红烧肉这么简单？”老斩王则皱着眉头，心中琢磨着沐瑶的变化是否与那神秘的刺客有关。
此时的沐瑶，在湖水中奋力地向前游着，心中既紧张又兴奋。她不知道湖底会有什么等待着她，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线索，揭开那个黑衣人的真面目。她那小小的身影在湖水中若隐若现，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更显她的肌肤如雪。她的眼睛坚定地望着前方，仿佛有着无尽的勇气和决心。
老王妃与顾嬷嬷相视一眼，匆匆走向老斩王。老斩王也不知是刚才吼累了还是怎么回事，此时竟出奇的安静。正值午后，日头最毒，折射了湖水的阳光粼粼闪闪，扎得人眼睛生疼，不敢直视。他面向莲湖负手而立，双眼微微眯起，定定地望着湖中那渐去渐远的小黑点，神色变幻莫测。
听到声响，老斩王才转过头来，与老王妃对视了一瞬，说道：“让厨房炖上姜汤，莫让她又病了。”说罢，又深深地看了湖中的小黑点一眼，这才转身回了书房，继续练字。
老王妃望着老斩王远去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老斩王虽然脾气不好，总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但实打实是沙场上战无不胜的战神。小事上他或许会有些含糊，但大事上绝不会糊涂。几天前还差点溺毙的沐瑶现在却像条鱼儿一样在水中畅游，她都能从中看出问题来，他又怎能看不出呢？只是，有些事情，涉及得太深太广了，即便是他，也还是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