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跟着你们，你们很危险
警笛声再次响彻耳畔。
雨势愈来愈大，风声狂卷，咆哮不绝。
银色的丰田孱弱的车身在狂风骤雨下如同一片轻飘飘的叶子，若不是有田静控车技术高超，恐怕车辆早就在风雨中侧翻。
她开着车根本看不清方向，只能借助远光灯看着照射出来的模糊前路夺路而走，但警车里的那个司机好像也吃定了前车，紧紧跟随，两车之间的相对距离始终保持在一百米以内，可无论怎么样也不能拉开绝对的差距。
路明非回头看着穷追不舍的警车，突然有些后悔了，心想早知道就不喝那瓶进化药了，不然那些人就不会死，自己也不会带绘梨衣出来。
他拆开沙鹰的弹夹，里面果真只剩下了最后一颗子弹。
芬格尔心中一惊，他先是看了眼后备箱，那里空荡荡的，随后检查了一下座位，没有任何秘密机关。
他抱着最后的希望看向副驾驶，然后就知道遭了。
这台车和那台面包车并不出自同一个地方，不是装备部提供而是诺玛通过网络和电话联系租车公司租来的车，因为副驾驶正前方的挡风玻璃上就贴着租车公司的广告……
“要是被海警追上我们就完了。”芬格尔说道，“不管我们是不是走私犯亦或是窝藏毒品，都会被抓进局子里盘问，最好的情况是没有问题然后我们被遣送回去。但现在你手里有一把枪……”
“走私军火犯罪是板上钉钉，因为你根本没有持枪证，这位被你带出来的绘梨衣小姐则会成为我们拐卖妇女犯罪的证明之一，至少够你蹲五年大牢。”
“又不是一定会坐牢。”
路明非摇下窗户，狂风席卷着骤雨倒灌而入。
他把头探了出去，“砰”的一声枪响，直接擦着耳朵而过。
后车的射灯拦住了他全部的视线，完全看不清后车的情况，那位警员射击也够准的，这种天气也能瞄准他的脑袋开枪，还差点射中。
“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靠边停车，接受检查！”
““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靠边停车，接受检查！”
““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靠边停车，接受检查！”
后车的喊停声已经可以听清了。
不知何时丰田已经拐进了乡村的小道之中，狭窄陌生的道路限制了有田静的发挥，而后车已经越追越近，女警官劝停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不能这么被动，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追上的。”有田静突然说道。
她透过后视镜最能直观感受到后车穷追不舍带来的巨大压力。
“只有试一试了。”
路明非再次探出头去，这次跟着的还有他手中的枪，炽然的白光直接射进眼睛里，令他下意识地仰头，晕眩的眼前出现了彩虹色的炫斑。
在芬格尔看来，正是这个仰头救了路明非一命。
“砰！”
后车的射击相当精准凶猛，直接命中路明非的左边胳膊，炸开大片血花。
路明非的肩膀直接垂了下来，子弹直接击中了他的胳膊，半个身体都颓然倾斜下来。
但同时，他也击发了枪管里的最后一发子弹。
“砰！”
这一切发生在毫息之间，下一刻路明非就仰面后倾倒在了车内，脸上爬满了雨水和汗珠。
芬格尔拦腰抱住他，面色瞬间煞白：“什么人，打得这么准……中骨头了。”
粗短的弹头直接卡在了路明非的肩膀上，焦黑的血洞中汩汩往外留着血水，看着倒不是很吓人，但那里的关节是肩膀带动胳膊发力的部分，所以路明非才会半边身子都颓了下来，因为已经发不了力。
目测子弹进入骨头大概有三四公分，平常人估计骨头都已经疼得裂开了，他还能开枪？
“忍着！”芬格尔当即断喝一声！
“疼！”
路明非痛呼。
芬格尔眼疾手快，下一秒，手里已经拿着一个锃黄色的弹头，上面粘连着组织液和些许的皮肉。
“刺啦……咚！”
丰田车后穷追不舍的警车仿佛突然失控一般，歪斜着往道路两侧而去，随后一个猛子扎入了农田里。
有田静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切，长出一口气，回头看了眼路明非，眼中关切之色溢于言表：“面包君，你还好吗？”
路明非没有回答，小口急速地呼吸着，脸上竟然莫名红润了几分。
刚才那一瞬间他脸色白得吓人，这一来一去，芬格尔还以为自己都看错了。
“你这是怎么开枪打中他们的？”芬格尔问道。
“？”
路明非露出个不露齿的尴尬笑容，心想我他吗胳膊中枪了你问我这个？
不过好在子弹已经取了出来，异物感消失了，尽管有疼痛但不足以致命，他右手撑着座椅蹲着起来，随后躺在了后座上。
“就是一种感觉吧。”
他含糊地回答道。
总不能说自己有挂吧？
白色的射灯的确刺眼，但那一刻他也看到了整个车身的轮廓。
他将准星对准了黑暗之中的车轮，才毫无顾虑地扣下了扳机。
所幸外挂没有背叛他。
轮胎被他打爆，警车便直接失控，滑入了道旁。
“没有药水给你消毒，恐怕会发炎。”芬格尔说道，“得去医院。”
“不用。”路明非摆摆手，右手摸了摸左肩，鲜血还在流淌，但骨头那里已经开始酥酥麻麻地发痒了。
那一瓶微光似乎给了他超强的恢复能力，哪怕是这么重的创伤，也已经开始以体感的速度痊愈了。
“你不怕死啊？这种天气感染了怎么办？”芬格尔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是严厉。
“没事，没打中脑袋就行。”
路明非吐出一口浊气，刚才的确就差那么一点点，差那么一点点就死了。
假如自己不仰头，调整身体姿态的话，恐怕子弹射向的就是自己的脑门儿了。
这帮警察怎么会他娘的这么准？！、
源氏重工的那帮混血种们都没有这么准。
不过他也突然想起来，自己那个时候好像是暴走状态。
他兜里还有一瓶药水，装在了精美的礼盒里。
他看了看芬格尔，心想给这个人扎上一针会发生什么？
其实他再探源氏重工大厦的时候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得罪蛇岐八家之后再和猛鬼众鱼死网破，债多反而不压身。
而且就如同酒德麻衣说的那样，他也是想逃的时候，什么时间都可以选择离开。
但问题是他心底里不想离开日本，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接触到这等光怪陆离的世界，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生活并不是毫无波澜，可以如此地惊险刺激。
这等体验就如同一只常年在下水道里刨食儿的老鼠来到了堆放着厨余垃圾的中转站，每天想的不再是填饱肚子了事儿，就算是被人使尽千种手段赶出去，只要没死就可以赖在这里。
“要不找个诊所，这个村子里应该会有医院的。”
有田静见后车在田里栽了个跟头，紧张的心绪放松几分，终于开口说话，
“发炎会要命的。”
“反正我没那么容易死。”
路明非随口敷衍了一句，先是仔细地在裤子上擦了擦右手，随后从座位后面伸手向前摸了摸绘梨衣的脑袋，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我感觉你跟着我会很麻烦。”
有田静翻译了前半句，最后一句没有翻译。
“不，我要跟着你们，回去太无聊。”
绘梨衣低声道，
“怎么，面包君，你受伤了吗？”
她转过头，看着半身是血的路明非，眼神迷惑。
之前他对上那么多人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吗？怎么突然就受伤了？
刚才的枪声也没有在那边的时候密集啊。
“你回去吧，这次出来玩已经够了，下次再带你出来玩好吗？”
路明非并不是想甩掉绘梨衣，亦或者觉得对方有些累赘，只是这种情况下，带着这么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巫女实在是没有办法隐匿身份。
有着面具的存在，他可以藏匿在东京的任何地方。
最好的方式是有田静带着芬格尔和绘梨衣离开。
“不。”绘梨衣抿着嘴巴，低声道，“家里不好玩，外面好玩，”
“你……”
有田静听到绘梨衣的回答，眼泪夺眶而出。
这小祖宗到底想干嘛？
外面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所幸路明非不再纠结，提出了第三个方案：“有田静，你带着芬格尔回去找到苏恩曦和酒德麻衣还有老唐——如果他们还没出事的话。”
“我带着绘梨衣走。”
“走？去哪里？”芬格尔问。
“你们不用管我们。我答应了绘梨衣带她玩，所以我要带她玩，不然她就不开心了。”路明非叹着气，“像她这样的超级混血种，跟着你们，你们会很危险。”
“而我现在已经是蛇岐八家，猛鬼众以及秘党的目标，跟着你们，你们更加危险。”
“所以倒不如，我们两个危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