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其实…缺德的事我也没少干
江修猛然睁开了眼，大口喘息，汗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当看到对面墙上挂着的那一幅幅逼真的人体解剖图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视线转移，窗外郁郁葱葱的绿植，偶尔有几只小鸟在枝头跳跃，清脆的鸟鸣为这安静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生机。
温暖画面与刚才梦境中的惊悚，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旁边有人发出了声音。
“一般被我催眠的人在睡梦中脸上都会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可你刚才睡得不安稳，出了一身冷汗不说，脸上神情还很惊恐，怎么个事？”
说话的人姓李，是这家小诊所的医生。
李医生有一个绝活。
他能催眠患者进入美梦中，让那些经常饱受失眠困扰的人可以睡得安稳香甜，凭这个绝活他在澜海城内小有名气。
江修缓缓回过神，道：“我刚才做噩梦了。”
“嗯？你梦到了什么？”
江修犹豫一阵，良久才声音低沉开口：“我妈想吃我……”
“啊？”
李医生露出惊愕神色，而后见少年突然握着他的手，恳求道：“李医生，能不能再把我催眠一下，我还想回到梦里……”
“啊？这……”李医生更惊愕了。
这年轻人病得不轻啊。
要说正常人在美梦里最关键的时刻醒了，还想再想续上，他倒是能理解。
可这少年在噩梦里都他娘的快被吃了，居然还想让他催眠把噩梦给续上？
怎么想的？
江修想入梦是为了解开他心里的困惑，这场梦是发生在五年前的真实事件，近半年才频繁出现在他梦境里，而五年前那段时间内他的记忆一片空白，怎么也无法回忆起来。
他想知道自己遭遇那怪物后为什么没死？父母为什么从那时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以及他为何会同时得了三种危及生命的怪病……
而这一切的真相就在那噩梦里。
李医生这催眠的绝活是他遇到最专业的，他想把那场噩梦给续上，解开困扰他这段时间的一切问题。
但他无论怎么说李医生都不答应，理由是被催眠的人很难第二次被催眠。
“你的梦，具体什么情况？”李医生很疑惑。
江修迟疑了片刻，把梦境里发生的事简要讲述了一遍，李医生当即就确定了他有精神疾病，很严重，现在发现已经晚期了，要加大药量治疗。
他没反驳。
但心里却不认同。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正常的？”李医生一边写治疗方案，一边抬起头问。
江修不想再谈这个话题，皱起眉：“我很正常。”
李医生点了点头表面上很认同他的话，实则顺手在键盘上敲打，在江修诊断一栏填写一行字：
病情已经到了晚期，并且抗拒医生的专业判断，治疗难度极大。
“你平时经常看恐怖电影吗？”
李医生再次问。
“问这个干什么？”
“我得确认你平时的生活习惯跟你的精神异常有没有关联。”
江修站起身，手掌拍在了桌子上，他瞳孔紧缩，俯身盯着李医生，像是一只准备捕猎的野兽，目光锐利而凌厉。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精神疾病！！”
李医生懵了。
都踏马这样了，还说自己正常？
“没病你来干嘛？”
“我的病不是精神病，而是……怎么说的呢……”江修不知道如何开口。
李医生看出了他的难言之隐，恍然道：“肾虚？”
江修叹息道：“如果真是肾虚那么简单就好了。”
李医生的表情渐渐凝重。
他撕开薯片的包装袋，后躺在椅子上，咀嚼着薯片眼神里流露出好奇光芒：“细说。”
你还挺八卦？
江修心里一阵无语。
在五年前那场事件后，他身上出现了三种离奇的怪病。
第一种病说起来有点离奇，他的身体会莫名出现衰老症状，每月初有那么几天虚弱期，病发时他生命被急速从身上抽离。
第二种病在发病时心脏剧烈跳动，与之伴随的是他对外界观察能力增强，对身体掌控能力近乎不可思议，速度、力量都会疯狂暴涨，可以在短时间拥有超凡之力，但维持不久，且险些猝死过。
这两种离奇的怪病江修没说，避免李医生又把他当成神经病看待，况且即便说了，这庸医也治不好。
他跟李医生说了第三种怪病。
这病说起来简单，他的乌鸦嘴很灵验。
他说话带有诅咒，他的言语总能引发不幸或灾难，这些灾难不仅会应运在别人身上，也会应运在他自己的身上。
李医生是个杠精，江修说自己是乌鸦嘴这个事儿，他不信，但很感兴趣，当场提出了质疑，想要体验一下。
江修也想试验一下。
十分钟后……
江修在给李医生治伤。
李医生的脑袋破了，江修把纱布缠满了他的脑袋，只露出了一只眼。
伤口的鲜血渗透了纱布。
李医生疼得直哼哼。
原因是刚才李医生想体验一下江修的乌鸦嘴灵不灵，江修看到李医生背后的药柜上放着一盆兰花，就好心让他拿下来，不然可能会掉下来砸着他。
李医生嗤笑两声，称那盆兰花已经放药柜上三年了，都没……
他话音未落，那盆兰花就掉下来了。
好巧不巧，砸中了他的脑袋。
于是，就有了江修客串医生，帮李医生治伤的这个场面。
“我都说了，我乌鸦嘴很灵验的……”少年脸色歉疚。
李医生不仅是杠精，还很嘴硬。
他宁愿相信刚才只是不小心后躺的时候，身后椅子碰到了药柜那盆兰花才砸下来，也不信这是江修乌鸦嘴惹出来的事。
他起身准备去卫生间处理一下手上的血迹。
江修善心提醒：“李医生要不要我搀扶你，这地板太滑了，你别磕着脑袋……”
“笑话，这地板我都走了十年了，从没……”
啪叽。
“啊！”
惨叫声又响起了。
……
“行了别给我包扎了，我医术不精，钱不收你的，你的病还是另请高明吧。”
李医生捂着缠满纱布的脑袋，送走了这位瘟神。
等少年离开后，他拨了一通电话。
“林队，我有关键信息要汇报……”他表情兴奋，详细跟对面的人汇报了江修的个人状况，询问是否有招揽这个觉醒者的必要。
“乌鸦嘴？”
林泽也是愣了一下，而后漫不经心道：“虽是个觉醒者，但他的神秘禁术等级只是凡级，次序1789，比起你那凡级次序1653的催眠术都差劲，招揽他干什么？给我添堵吗？”
经常被上司嫌弃的李医生已经习以为常，他才不管会不会给林泽添堵，他只想为自己的业绩努力争取一下。
“根据我刚才调查五年前他的梦境里遭遇过妖魔事件，林队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李医生压低了声音，他心里总觉得那少年当初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普通人遇到妖魔那种生物可是十死无生。
更何况那少年五年前才多大，怎么可能反抗妖魔？
林泽兴致被勾起，忙问：“你知道？”
“呃，这个……我，我也不知道。”
对面沉寂了一阵，片刻之后传来蕴含怒意的声音：“李正，你觉得自己幽默，还是觉得我有闲心陪你浪费时间？”
“老大，你通融一下把他招了吧，我三个月没开张了。”
“那就关门！”
李医生还想说点什么，林泽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他唉声叹气。
自己的业绩又黄了。
诊所外，江修靠墙站立，一直在竖耳倾听。
他早就察觉这个医生听到他的经历之后眼神有些不对劲，于是留了个心眼出门时停留了一阵，果然让他听到了一些动静，只是相距太远他听得不太清楚。
依稀只听到了觉醒者，神秘禁术，妖魔事件之类的词汇。
江修不难猜出这通电话的内容都跟他有关，或许李医生能为他解答梦境里的疑惑，于是他再次踏进了诊所内。
“欢迎……”李医生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少年，职业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皱起眉不满地问：“你小子怎么又回来了？”
江修坐在了他对面，平静道：“你刚才打电话的声音钻到了我的耳朵里了。”
偷听居然还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李医生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问：“你听到了多少？”
“不多……”
李医生松了一口气。
“但也不少。”
李医生注视着眼前这少年，岂会看不出来这小子是在唬他，冷笑一声：“既然你都偷听了不少，又回来干什么？”
少年讪笑两声：“我还想知道的更多。”
李医生不近人情摇了摇头：“不行，这事关一些保密的条例，我无权泄露，否则会受到处罚。”
见少年情绪渐渐低落，他有些于心不忍。
两人虽然都是罕见的觉醒者，但他们毕竟只觉醒凡级禁术，受到高等觉醒者的冷落与白眼是家常便饭。
“其实……”
李医生神情复杂道：“你应该听到我刚才尝试说服上司招揽你，但可惜被他拒绝了。”
“什么原因？”
“妈的，他瞧不上你，你说这气不气人！！”
说起这事，李医生心里窝火，还在为自己的业绩愤愤不平。
被人轻视的滋味并不好受，江修心里也愤愤不平。
然而没等他发脾气，李医生倒先暴跳如雷，发起飙来了。
江修目瞪口呆看着对方怒发冲冠咒骂他上司。
“一个破庙，他真以为能供养起一尊大佛？”
“好高骛远，目中无人，他以为觉醒神级禁术的天选之子会屈尊到他这儿？”
“这狗屁组织没我早散了。”
已经红温了的李医生脚踩在椅子上，仿佛刚才被羞辱的是他自己，正滔滔不绝冲着手机上林泽的电话号码开骂。
他骂的很难听，唾沫星子不断飞溅出来，不知道平时受了多少压迫。
江修默默跟他拉开了距离。
李医生足足骂了十分钟才消停。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生气，他业绩黄了这事可以先不谈……
但是！！！
觉醒者在这个世界上本就万中无一，他三个月才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位，而那个姓林的居然还挑三拣四，嫌弃江修觉醒的能力差劲？
乌鸦嘴哪里差劲……
想到这，李医生突然眼睛一亮，看着江修兴奋地问：“对了，你的乌鸦嘴能不能隔空诅咒人？”
江修摇头：“不知道。”
“那试试看啊。”
李医生眼睛更亮了，上前跟江修勾肩搭背，蛊惑个不停：“小哥，被人这么瞧不起，你也很想报复吧？”
“不行，这么做太缺德。”江修义正言辞拒绝。
李医生鄙夷了他一眼。
装什么假正经？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用手肘不小心把文件给挤到了地上，故意惊呼：“哎呀，我的文件怎么不小心掉了？劳烦小哥帮我捡起来。”
文件落在了江修的脚下。
江修帮忙捡起了文件，看了一眼，目光又落到了李医生的身上。
两人对视，眼里都浮现了笑意。
李医生在等着江修表态。
江修淡笑道：“其实，缺德的事我也没少干，再干一次良心上也能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