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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谢婉的身世
谢娇和谢婉被老太太拉着离开圆桌,走到旁边的桌椅处说话。
老太太坐在中间,谢娇和谢婉一左一右陪着老太太。
老太太拉着谢娇的手,这会儿才认真端详谢娇的模样,左看看,右看看,顿时老泪纵横:“安宁,你尽捡着你爹娘的优点长了!”
虽然老太太只见过平西侯一次,但那样貌刻在脑中,怎么也忘不掉,看到谢娇,平西侯的模样就更清晰了。
“你娘同玉清那丫头性子差不多,对感情执拗得很。我记得那年你爹随圣上南巡,你娘无意看了一眼,就被平西侯那样貌迷住了。”老太太说起杨氏,眼中浑浊,声音哽咽,只是后悔晚矣。
平西侯貌若潘安,出行更是引得姑娘激动得当场晕厥,同谢娇白日到扬州的景象如出一辙,皇上对平西侯的喜爱只增不减,恨不得时时刻刻将平西侯带在身边,所以南巡时才会带上平西侯。
杨氏在扬州也是排的上名的美人,杨氏的喜欢热烈张扬,皇上也乐意促成这段姻缘,直接下圣旨赐婚,杨氏最终抱得美人归。
南巡匆匆结束,杨氏随平西侯回乐都举办婚礼。
谢娇自有记忆以来,都是秦明月,谢倾瑜围着她,身边全是秦明月给她设下的圈套,如今听老太太说杨氏和平西侯的故事,心里五味杂陈,低着头,若有所思。
还好她是由秦明月抚养长大,给她灌输的都是权力的思想,只可惜曾经的她是秦明月手中的一枚先锋棋子,只为谢倾瑜铺路而存在,挡了谢倾瑜的路,她就成了一颗弃子。
“本来你还该有一个弟弟的,乐都传来的消息是你娘受了惊,早产,两个都没保住。唉!”老太太叹了口气,那时候谢娇一岁都不到,荷娘派人传来消息让她们不要担心,谢娇被老夫人带走抚养了。
为了谢娇在侯府的日子好过,他们也不敢闹腾,只是午夜梦回时,老太太总是睡不着,在床上一坐就是半宿,眼睛都快哭瞎了。
受到老太太的情绪感染,谢婉垂着头,心里的哀伤荡漾开来。
杨家人来过乐都,只是谢娇不知道罢了。
大房生意刚好在乐都,顺道来平西侯府看望谢娇,年龄小的谢娇,被秦明月养的骄纵跋扈,秦明月几句挑拨的话,谢娇对杨家就厌恶之极,听到杨家来人,索性把自己关在春园,表达自己对杨家的抗拒。
在谢娇这里吃了闭门羹,江氏想起荷娘曾被杨氏安排为平西侯的通房,听说也生了个女儿,被提为姨娘,女儿还未出生就被杨氏提前记在了名下。
站在听琴小筑门口,江氏驻足,牵着年幼的杨之颂,怎么形容眼前的萧条景象呢?说不上破败,只是人迹罕至,地处偏僻。
甚至连个伺候的下人也没有!这是江氏最气愤的地方,荷娘怎么也是从杨家带出来的,谢婉也算是主子,秦明月这般对待,其歹毒心思,令人不齿。
江氏递了一个眼神给身后的丫鬟,丫鬟上前轻轻敲响了听琴小筑禁闭的门。
等了一会儿,门才被“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隙,探出一个清秀稚嫩的小脸,一双丹凤眼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他们,问道:“你们是谁呀!是走错路了吗?”
眼前两位贵人的装扮,怎么也不像她和姨娘能认识的人,只能是秦明月邀请的贵夫人,在侯府走迷路了。
江氏看着谢婉,除了性子沉稳和荷娘像了点,样貌几乎是照抄平西侯,完全就是一个翻版的小时候的女性平西侯。
“你就是荷娘生的谢婉吧!”江氏皱眉看着谢婉,这么半天,只有谢婉怯生生的探了个头出来,荷娘不见踪影,她很是疑惑。
见来人认识自己和姨娘,谢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江氏及她身边模样俊俏的杨之颂。
“我们是扬州杨家的!”江氏见谢婉对自己还是很警惕,最后自报家门。
杨家,姨娘清醒的时候有跟她提过,是杨氏主母的娘家人,姨娘也是从杨家过来的。便将门开大了些,自己往旁边走了两步,恭敬地弯腰鞠躬:“贵客里面请!”
江氏路过谢婉身边时,怜惜地看了一眼她,摇摇头,还是让荷娘将这些年的事说给他们听吧。
杨之颂站在谢婉面前,折扇支着下巴,细细打量面前的谢婉,侯府小姐美名远扬,不过他没这个机会见到。虽然没听过大小姐的传闻,但这会儿看了谢婉,沉稳,清秀,身上还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药香。在乐都也是能排的上名号的美人,既然如此,谢娇和谢倾瑜更甚。
这样的话,平西侯府都可以改名为美人庄了,杨之颂自然不会有如此糟粕的想法,只怪他才疏学浅,只能想到这个了。遣词造句间亵渎了美人,他深感罪过。
“婉妹妹!我是表哥,杨之颂,字子亥!”欣赏了半天美景,杨之颂才想起自己如此行为,实在有违圣人教诲,便主动做起了自我介绍。
谢婉莞尔一笑,如春风拂过,万物复苏,对着杨之颂点点头,说道:“子亥表哥好!”
江氏绕着听琴小筑走了一圈,未见荷娘的人影,便问谢婉:“婉妹,你姨娘呢?”
谢婉知道他们是杨家人后,心中的防备就自动解除了,去了旁边的房间,放出来一个衣着干净,梳了一个简单发髻的妇人,若不是见她眼神痴呆,脚步飘忽不定,恐怕会被人当做正常人看待。
妇人歪歪扭扭朝着江氏的方向走过去,脑袋晃动,一双黑瞳紧紧盯着江氏,谢婉急忙过去拉住妇人:“姨娘,这是大夫人!”
江氏认出了妇人就是荷娘,但对她如今的遭遇很是不解,并没有听说荷娘疯癫的消息。
“大夫人,姨娘已经疯了好几年了。”谢婉的声音如一块巨石重重砸在江氏和杨之颂的心里,本来秦明月在侯府中就一手遮天,没有母亲庇护的谢娇都被秦明月无形之中毁了,更何况谢婉呢?
只能在侯府中不断降低存在感,才能有活下的机会。
江氏往前走了两步,弯腰,疼惜地摸了摸谢婉的脸,怎么也是侯府的小姐,却过的连下人都不如,全都要自给自足。
闻到谢婉身上淡淡的药香时,诧异地问道:“你姨娘还在喝药?”
谢婉摇摇头,解释道:“不是姨娘,是我,曾发过高烧,请大夫晚了,就这样拖着了。”
江氏沉默,杨氏单纯,又远嫁乐都,他们才安排了沉稳聪慧的荷娘陪同。可惜杨氏同平西侯成亲几年,都不见动静,与其找外人,还不如将荷娘收为通房,两人情同姐妹,也能省去好些麻烦呢!
没多久,荷娘就有了谢婉,就是那时候,秦明月带着大哥,挺着大肚子登门求一个名分。那时候谢婉还在荷娘的肚子里,看不准性别,老夫人苦苦哀求杨氏不要让他们平西侯府断后,杨氏自小生活坦途,哪知后宅的勾心斗角,心软同意平西侯收了秦明月。
秦明月的肚子要比荷娘的大些,生下二哥一个月,谢婉就呱呱坠地了,才出月子,又怀上谢倾瑜,谢倾瑜两个月的时候,杨氏肚子争气,怀了谢娇。
不知是不是秦明月的手段,杨氏生谢娇过程十分艰难,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谢娇出生时,喜鹊围着平西侯府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杨氏觉得聒噪,便给谢娇取了小名安宁,没来得及给谢娇取大名,就同小儿子一起去了。
第二年,杨氏怀孕,本就身体还没养好,生产时,没挺过去,产婆抱着新生儿出来,一脸惋惜地说道:“是个小公子,跟他娘亲一起去了。”
荷娘跟在产婆的身后出来,看了一眼演的正起劲的秦明月,藏在衣袖里的手握成了拳头,为了谢娇和谢婉,她只能忍下这口恶气。
杨氏临终前将谢娇托付给荷娘照顾,杨氏一字一句对荷娘嘱托:“荷娘,安宁我就交给你了,平西侯圣眷正浓,不要让我杨家同他硬碰硬,不要让安宁为我和她弟弟报仇!她只需要快乐长大,寻个两情相悦的人就好,不要像我一样……”
荷娘抱着杨氏的身体,看着她垂下的手再也没有举起来,感受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
以荷娘在侯府的地位肯定是争不过秦明月的,谢娇如今的处境很尴尬,为了谢娇能像杨氏的遗言那样健康快乐长大,荷娘将谢娇抱给了老夫人收养。她带着谢婉谨小慎微地呆在听琴小筑,她和谢婉对秦明月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威胁,暂时秦明月还注意不到她们。
怎奈秦明月手段了得,才几年,就哄的平西侯将她抬为了继室,顺便以培养母女感情为理由,将谢娇要到身边抚养,谢娇已经懂事,能识文断字,秦明月不敢直接对谢娇下手,便生了将谢娇养坏的想法。
荷娘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将她们同秦明月的恩怨纠缠说给谢婉听,并告诉她:“婉儿,你要记住,整个侯府,只有安宁与你才是姐妹,以后一定要照看好安宁,莫要让安宁被人害了一辈子!”
年幼的谢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不知为何姨娘会突然像交代后事一般同她说这些,直到她发高烧,清醒以后,她不仅需要天天喝药,还要照顾疯癫的姨娘。
江氏叹了一口气,为谢婉的遭遇,但她也无能为力,将身上的银两全部留给谢婉后,带着杨之颂离开。
有钱傍身,至少让谢婉的日子好过些。
杨之颂看着谢婉手上大大小小的陈年伤疤,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将随身带的婢女留给谢婉,在他心里,谢婉就该十指不沾阳春水。
“婉妹妹,以后这个婢女就给你了,她忠厚实诚,卖身契和户籍在杨家,不受侯府的管制。平日里也可帮衬你一些。”杨之颂揉了揉谢婉的头,又捏了捏她的脸蛋,并没有多少肉。
谢婉看了一眼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婢女,看着杨之颂不容拒绝的眼神,冲他点头,说道:“谢谢表哥!”
杨之颂这才满意跟着江氏离开。
谢婉将婢女取名为不语,是反义,不语像只喜鹊,每天叽叽喳喳小姐长,小姐短。
杨家大房离开乐都的时候,杨之颂偷偷派人给谢婉送了很多书进来,各种品类都有,秦明月对谢婉的教育并不上心,加上听琴小筑偏僻,住着索然无味,便寻了很多书给谢婉,供她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