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1.引导

09:14:07。

于是再次回到中转世界。

塞利安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起身，但他晃了晃，差点摔倒，还是绮莉扶住了他。

他觉得自己的大脑碎成一团，肯定是又开始渗血了，只是因为过度使用那种力量而导致的虚脱状态——他习惯性地这么自我安慰起来。

然后塞利安就看到——以一种第三人称的角度，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意识为何忽然就脱离了出来——但总之看到绮莉把自己背起来，往公寓外走去，嘴里还念叨着“没事了，我知道一个很适合休息的地方，我会带你去的，你好好睡一觉吧。”

他感到那人加快脚步，是朝更深层的空间走去，几乎是在跑——确实，天知道末日降临后的世界还有多少怪物，这种东西只会越来越多，根本是没完没了，而他再没办法对付另一批了。

他还听到自己在说：“你不用这样做的。”

对方笑了笑，回道：“你别吵了，我现在今非昔比。”

塞利安再次回归意识，但他很疲惫地闭上眼睛，同时心里想，看来他们都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这家伙以前可干不了这事儿……绮莉的脚步声稳定地回荡在通道里，她的后背很温暖，他又想到那个空间里发生的所有，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

醒来时，塞利安发现自己在一个类似军队驻点的地方——起码看起来很像，他躺在一个医务室的担架床上，并且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态靠在绮莉的膝盖上。

城市里下了大雪，将外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厚度堆积起来了，如同有人在平地搭建了某种宏观的堡垒，室内光线柔和且动人，空间的气氛也很宁静，好像从来没有过灾难的存在。

他瞪着眼盯着穹顶，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发觉自己回归了现实，可大脑还在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时候又是一阵抽离感袭来——他再次的意识再次弹出体外。

接着在塞利安本人惊悚的目光下，他的身体竟又往绮莉的方向凑了一些，甚至还伸出手搂住对方的腰，小心翼翼地将脑袋地埋到那人的胸口，她当然是醒着的，能看到手抖了一下，但还是容忍了这样冒犯的行为。

虽然灵魂被剥离而出，但他却能听到她的心跳声，有那么一刻非常的猛烈，随后归于平稳，还能闻到那股硝烟般的血腥气味，能让焦躁的灵魂一整个平静下来，不容置疑。

塞利安莫名其妙地开始享受着人生中短暂的温存，又再产生那种吞并的怪异感觉，仿佛有某种异常的躁动，想靠得更近一些，能全面一些——他也不知道这感觉细说，但就是觉得还不够。

绮莉穿着件裙子，隐约能看到身体裸露出来的部分细节——“穿什么衣服啊，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他听到脑子里有谁在这么说，又不受控制地想象了一下对方完全暴露的情景，心里居然觉得非常舒服，这样他就可以一览无遗了，想怎么欣赏就怎么欣赏，简直是存世仅有的特软。

那件睡袍的款式偏于情趣——领子也太低了，塞利安疯也似的尝试调动念力把自己塞回去——这事他妈的可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但只能看着身体故意用鼻尖蹭了蹭她的皮肤，还在上面闻了一会儿。

他能深刻体验到有种透倏骨髓的触感，如同电流，穿过全身的血脉，像是有什么额外的器官忽地升起。这感觉直达身体最深处，间接性地触动灵魂，它们都在躁动。

他看到绮莉的身体骤然绷紧了，心跳也变得不规律起来。

“操，这真不是我想……”

那人几乎是在压制着情绪地说道：“你脑子睡坏了吗？”

“我就是想再离你近一些。”那副身体小声地说，别提有多委屈了。

“你都快舔到我的——”绮莉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大概是发现了什么：“不对，你是谁？”

“对啊，你他妈是谁啊？”此番局面，塞利安实在是有些发狂了——他从来没有这样过，这是记者的人格？看起来也不像，但那突然而出的欲望令人沉沦，有某些非常强烈的不满和在乎，无法形容太多，但是那种没有底线的霸道——起码正常人类不会那么的偏执，他现在真有点担心自己哪天会变成一头彻头彻尾的怪物，直接地把所有身边的咬碎吞了。

他刚这么担忧了起来，意识再次陷入另一个漩涡。

是那个死神殿。

塞利安第一眼就看到了绮莉的那个人格——对方此时的模样非常得体，完全没有原先被分而食之的破碎感和狼狈，她穿着件白大褂，上面还别了个身份牌——他瞟了一眼，内里印着A02的字样——他立马想到这是某种权限或者能力的证明，来自那个Eoubs宇宙。

而她这样子给人的感觉确实有点陌生，但又透着熟悉，好像她骨子里应该是这样的，不过他的感觉毫无理由，他既不该觉得她熟悉，也不该由此感到陌生，这人和他八杆子打不着。

他几乎是跑着来到她面前，什么客套话也没说，直接就是问道：“我脑子是不是坏了？”

“差不多，你把那个空间炸了，里面的很多人格都跑出来了，不过别急，我正在杀他们呢。”死神这么说着，居然从口袋里拿出呵牛奶跟饼干，一副“加班的人该吃点东西”的悠闲姿态，“你要不要来点？”

塞利安猛吸口气，把那些扰人的念头赶出去，又是问道：“那你能顺便把刚刚那种缺爱的傻逼宰了吗？就当我欠你个人情。”

“这有点麻烦。”死神朝他露出个笑容，看上去是那么的温柔，仿佛可以包容一切，又足以毁掉所有，“那是‘和平’，只是还在幼年期，你等他在你体内长大了，他就不会那么傻乎乎的了——大概要几万个宇宙年吧，没事，这孩子很听话，又有善心，只是需要别人引导而已。”

塞利安寻思着，这话怎么给他一种二人就这么生了个小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