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过渡
“当然可以了,我亲爱的朋友。”英雄说着,目光却仍在看那副影响,他看着另一个对立世界的“救世主”,被她所钟爱一生子民一次又一次地抽筋剥骨,吃血嚼肉,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情绪,“在这个宇宙,她生来就是为了让人分而食之的,就跟我一样,你以后也会理解的。”
“你就不怕我把她的人格直接抹除了?”塞利安扬了扬眉,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家伙对于“绮莉”表现得如此随性,以前不都是哭天喊地地要谈恋爱什么的吗。
“你想杀你就杀好了呗。”对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吹了个口哨,愉悦地说道:“啊,我明白了。所以你就尽管试一试吧,如果你真做到的话那可是整个多元宇宙的第三人。”
塞利安闻言,难得思考起他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他就这么托着下巴坐在那里,他曾花费了很长时间想明白一些事,比如那位“死神”遭受的各种苦难和不合理的报应,但无论怎样,这些伤痛已经造成,无法弥补。
他当然无法把自己的看法强行输灌给别人,任何人都没这个权力,也没能力——好吧,或许这个中二病是有的,还有那个记者模样的家伙——所以他叹了口气,继续想着一会儿醒来后赶紧把绮莉杀了,如果真要拯救世界的话——反正其他宇宙也有各种各样的人格呢,为什么就非要这里的绮莉呢?
“因为这地方是中转站。”英雄向他做了个摊手的动作,“就和人类思考自己为什么活着一样,想来想去的功夫都还保持着‘活着’的状态,毫无意义。好比那些杀人犯——罢了,好比我把病毒丢到你们这个世界,看起来似乎我是个恶人,但你觉得你们以前生活中的弯弯扭扭还能维持多久?”
“像这样的压迫每天都会发生,就跟这座死神殿里曾经发生的事一样,有人一心想要拉住那些贫民,但如果本质理念得不到根除,哪怕是具有‘英雄’的牺牲精神也没有用,对于他们而言,这种救世主只是天上掉下来的肥肉罢了。”
塞利安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只是压迫形式的另一种体现而已,从多数转为少数——他现在当然只能这么想,鬼知道这个“看起来天真但其实杀了好几亿个人”的好心人到底要做什么,他一边说着自己很爱人类,一边又以“救赎和净化”的名义去屠杀他们,甚至毫无负担——多少也是有一些,但他看起来像是早就习惯了。
“她具有的精神并不完全,但足以在‘自保’的情况下为你提供帮助,你太冷漠了,也太缺乏人性了。”英雄看他的眼眸中充满了让人心惊的同情和悲伤,“你的一生原本是那么的可悲和痛苦,我给你机会让你走向新的道路。”
对面的人难得地没有反驳,甚至还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他在面对大多数事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亦或者盯着一副“我能接受任何坏情况”的完美笑容,仿佛天塌下来他都会拍手叫好,认定这就是自己的命运了——但其实只是他找不到答案而已,他的头脑和灵魂过于的清醒和残忍,深刻知道自己以往做了什么,却无法进行什么改变。
塞利安思考着那些自己听过的“谎言”——倒也不能用谎言来概括,基本都是一些我希望这个世界怎么怎么的话、社会生活肯定回越来越好,或者恋人之间说起爱情与相守一生,人们谈论这些白日梦的时候都喜欢用一种极度渴望、温柔和肯定的口吻。
然后他们最终死在这些事上。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记者”给自己看的录像,以一种“文件传输”和“权限共享”的方法,他以前听都没听过,实在是太他妈高科技了,那些记忆就扎根在他脑子里,仿佛自己就是某个被关在地狱囚禁了好几个世纪的畸形怪物——每天做的事就是日复一日地被折磨,被教导着如何去“顺从”和“讨好”,直到几乎丧失完全的情感——直到最后她知道这些感情和念头都毫无意义。
她当然不能活下来,像她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太难以掌控了,她经历了这么多,又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仇恨,所以无法变成正常,而且完全疯了。
塞利安也能感受到那股……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感情,是记者的——但他却被迫地感同身受,他感受着那些痛苦,有这么一个人会去因为一个怪物的遭遇而感到悲伤,感到无法抑制的绝望和压抑,这是一种无法挽回任何事物的,恐怖到无以名状的处境。
可在那个世界,他只是坐在那张书桌背后,坐在一个更为深层的地狱,听着无以计数灵魂的悲鸣,等待着所有的世界消散。
在那之后。
只有最恐怖的魔鬼才能活下来。
塞利安回味且解剖着这些情感,他无法理解的事物太多了,那种畸形到让世界都消亡的,痴迷的爱——那种残忍且又牺牲自我的英雄主义——他实在是理解不了,但此刻却出乎意料地,连他自己都不可置信地试图去了解。
于是他说道:“你所讲述的压迫和不平等,跟我这个地方并不冲突,那是属于另一个时代的眼泪。我认为没有哪个理想国会有这种建立在死亡和生机的平等之上,你见过没有地基的大楼吗?一旦它发现自身的能力远远支撑不住楼盘上的压力,无论是这所谓的阶级体制还是你想要的毁灭性的平等,它们都会跟随现今存在的价值制度走向破败和终结。”
“当人们发现怎样伤害你都不会受到责备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觉得理想应当,甚至是在此条件下对他们加以赞赏,他们就会知道权力的香甜是多么的诱人。”
骤然地,就在如此严肃且二人难得谈心的情况下,英雄却一改那种悲伤的神态,整个人的眼神都跟他妈刚磕了药一样颓废了下来。
就见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好了好了,哥们,别他妈说教了。我跟你开个玩笑呢,现在我得额外做一件事,你就先回去跟她玩‘看谁先累死’的游戏吧。”
他这么说着,竟是从口袋里拿出一支与绮莉先前握住的,同样款式的钢笔。
接着他对准自己的动脉,猛地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