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承担
那么，这就是现在的局面了。
贝尔托夫被打得满脸是血，灰尘和眼泪，他也不知道殴打持续了多久，过程好像永无止境，不会结束——但其实也就三分钟多一些，然后就听到“施暴者”说：“你看，这就是成为英雄需要承担的其中一件小事，忍受任何人的冒犯。”
在此之前，这傻子还想着自己能靠着那股力量到达怎样高的境界。可现在，他满身狼狈，有只眼睛都被打得失去视觉了，大概是瞎了或者其他原因，他想这算什么，这是哪门子成为英雄的必经之路，不就是谁拳头大谁说的就对的歪理吗？
“别傻了老弟，超能力并不能解决问题。”英雄坐在他身上，天光从巷口的缝隙内射过来，像是人世间墓地的微光。
外面的世界光鲜亮丽，但没人会注意到这地方发生的事，这里是他们避之不及的肮脏地带，是只有穷人和流氓才会光顾的地狱。
贝尔托夫就这么被压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竭尽全力地用仅剩下的，那只还算完好的眼睛去看——我能做到的，这事很简单，就和刚刚在家里一样，只需要集中……
啪的一下。
英雄又是一巴掌过去，同时还开了口，他用一种实在是真诚到让人觉得他真这么在想的鼓励口吻说道：“加油啊玩火的小弟弟，首先你得拥有撑起三个宇宙的力量，其次……算了，你要是能把维持住几个宇宙重量的念力突破了，我现在就跪下来给你吹。”
有那么一会儿，周围只有寂静。
接着英雄就听到一种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当然是来自底下的人，他拼了命地仰起头，脖子伸得老高，右眼几乎是要完全凸出来了，血从他的脸上涌出，当事人下意识地用受了伤的手去擦，那只是一个富人家庭里从不干活的孩子的手。
我似乎是感受到那种力量了，到了现在，贝尔托夫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当主角或者救世主的天赋，所以就从小跟班做起——或者沉淀磨练个几年，这世界总是会有人需要自己的——好吧，可能这过程需要的时间更久，不过我……
他这幻想还没结束，英雄就是两巴掌过去，别说什么打断小孩子的梦想了，这几下是直接给他打清醒了。
“我揍你呢是有原因的，因为我是真正的英雄，而且你老爹开的那家公司祸害万年，父债子偿这个道理你懂吧？不过我不单单只揍你一个人，那个刚从妓女床上爬下来的傻逼一会儿也要被我宰了。”
这段话，贝尔托夫听到“父债子偿”的时候是一个表情，听到“也要被我宰了”就是另一个表情了。
“我父亲……”他还想说什么，但话又被打断了。
“别什么父亲不父亲了，你就是一个野种。”英雄站起身，很没形象地拍了拍屁股，一副“这个座椅实在是不舒服的”嫌弃表情，“你脑子里想的什么我也都清楚，这世间的所有生物对于我而言都没秘密。”
“野种？”贝尔托夫将那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紧接着忽地爆发出一阵怒吼，“你根本就不——”
我想你们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英雄收回手，看到贝尔托夫的眼神之后，又是很慷慨地一巴掌过去，甚至还往他小腹那踹了一脚，那人这才冷静下来。
“我觉得吧，因为这种事就心理崩溃的人，是无法成为救世主的。”他蹲下身，一边拿着地上的垃圾往对方的脸上去丢，一边说道：“你显然是没懂我的意思，英雄并不是纯洁无瑕的，我不是植物，你也不是植物，大家都不会光合作用，所以需要进食。脆弱的人也会生病，所以需要动物去做实验以此提供完好的药物。”
“这就是我们在生态链里扮演的角色，最顶级的猎杀者。我们索取了那么多事物，所以那些牺牲的生命，它们的死亡不应该只是饭后闲谈的‘我对你们所付出的一切感到同情’，或者是你一边吃着它们的肉，喝着它们的血，接着说‘我为此感到抱歉’。”
“但这不是你要毁掉我家庭的原因！”贝尔托夫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又大喊大叫了起来，“你只是在用你熟悉的那套方法被迫要求别人顺从你而已！”
“不，无论是言语还是暂时性的行为，它们能带来的只有一小片虚伪的同情和认可。”英雄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他摸到半块碎掉的酒瓶，也不管贝尔托夫有没有力气闪避，总之就这么丢了过去，砸得他眼冒金星。
“我的宇宙已经在跟这地方融合了，其实我完全可以克制那地方的任何负面因素，但这么做有什么意思呢？你们的世界和我那一样烂，所以我要送给全人类一份礼物。”
“你们索取了那么多，总该让‘它们’得到回报，不是吗？现在你们也要尝一尝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在死亡面前大家都是平等这个道理了。嗯……所以就当我恶作剧了一下吧。”
“你做了什么？”贝尔托夫盯着他——话说到现在，他已是把这人当成一个那种漫画故事里最经典的反派角色看待。
“啊，只是一种宇宙性的病毒而已。”英雄咯咯笑了起来，那表情就和他第一次见到本宇宙的塞利安一样，眼底只有纯粹的喜悦和兴奋，可呈现出来的事却是如此的……残忍。
“那玩意能在三个地球日的时间传染整个世界，并且还会出现多种基因构造的变异体，我来之前就往底特律丢了点样本，结果还挺成功的。”
“在我那个世界，刚开始病毒就弄死了三个亿的人，这还只是中期感染症状。想象一下，人们无论社会地位高低如何，都在街上哭着跑着想要逃命，这么去看的话，他们是不是很可怜？但只有这样才能让人类意识到生命的牺牲有多么重要。”
“错误总是能让人成长的！”贝尔托夫直视他，费劲全力地叫道：“你把自己说成了多么高尚的人物，但是做的事完全——”
可后者的眼神是那么的单纯和热情。
“所以需要有人去承担，需要有人去做第一个人，去把这个已经死掉的世界重新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