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走吧

我读大学入学第一天晚上，妈妈你走了。

“睡了吗？”爸爸发微信给我

“没有啊，怎么啦。”

“你妈妈情况不太好，可能要你回来。”

好像一颗巨石掉进深水，心脏被海水淹没。我似乎是站在法庭的罪犯，尘埃落定般终于被判了死刑。

“老妈还好吗？给我发一张老妈的照片吧！”我向弟弟哀求道。

“还是算了，有点吓人。”

“求你了！”我急切道。

照片发来，妈妈的脸蜡黄，下嘴唇中间毫无血色，黄中泛白。

已是深夜，我在宿舍大力的喘气，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

“老妈还有呼吸吗？”我问弟弟。

“有，很微弱。”

“老妈还有呼吸吗？”我问爸爸。

“有。”

“我先给你导员打个电话问问，你手机不要关机，一切等我电话。”爸爸说。

夜里三四点左右，爸爸来电让我出校，他找了两个叔叔来接我。

天亮了，四个小时的车程后我回到家。打开家门，狭小的屋子里挤满了亲戚。好些个女人挤着眉头佯装出悲伤。

“若若回来啦，快去看看你妈妈！”许久不见的婶子说。

我走进父母的房间，看见穿着大红色寿衣的妈妈躺在床上，一张黄纸盖在她脸上。床的另一边坐着妈妈生前最埋怨的两个人——她的亲生母亲和姐姐。她们一个在妈妈大病将至时哭丧似的照顾了两天，找理由离开。一个在妈妈癌症晚期最后的一年里，我妈第一次张嘴问她亲姐姐借钱，无功而返。

此时的她们，坐在妈妈的床前号啕大哭，好像世上没人比她们更难过。

“若若啊以后没有妈妈了啊啊啊啊！！！”姥姥用毛巾捂着眼睛，大喊道。

“妹妹啊我的妹妹啊！！！妹妹！”大姨声泪俱下。

“若若哭啊快点哭吧！”

“若若哭娘，你喊娘。”

“若若哭！快点。”

门外不知何时围上来七大姑八大姨，她们有的微皱眉头，有的面无表情，共同催促着让我放声大哭。

我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情绪，此时此刻哭喊不出，只能默默流泪。

她走了，以后无法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