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解厄
陆病骤然睁眼，大口喘息着，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如泡在水里。
他双目瞪大，唇齿翕张，显得异常邪性。
梦中的一切像幻灯片般，在他脑海中不断播放。
那未名的恐惧，似存似亡。
它的来源已经脱离情感，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本能，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不可见的隐秘处。
除开这本能的恐惧外，他再无任何情绪波动，整个心神就是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
而这就形成了一种极为怪异的画面。
坐在牌桌前的陆病，神色淡漠却眉头紧蹙，眼光又透露出一种难被拘押的疯狂。
同时，他的身体与梦中一样恐惧的颤抖着。
他伸手一抹，梦境解锁奖励的技能牌尽皆抓起，海量的信息伴随浮现。
【玩火：戏法师杂类把式，使用无次数限制。】
【洞幽：仙道天字神通，使用无次数限制。】
【灼魂：鬼众魂类阴法，限用一次。】
而除三种技能外，剩下的仪式牌则与书籍牌一样需要‘识’牌，进行解密。
陆病挥手，将三种技能牌全部打入代表自身的状态栏中。
与先前的‘缩地’一样，随着亮光一闪，技能直接装备就位。
至于仪式牌，他的‘识’牌由于丧魂负面被全然封禁，现在无法打出。
陆病毫不思索，再次抓取，将梦境牌‘解厄’捏在手中。
这张牌的作用，现在就体现出来了。
他不久还要赴王典史的约，以现在这种状态去，显然不行。
挥手出牌。
牌桌信息浮现，【黑方打出，梦境牌·解厄，请及时入睡】
陆病瞥眼看去，在打出的梦境牌旁边出现一条幽蓝的进度条。
他闭上眼，意识沉潜，再度进入梦乡。
这次的梦不再有恐惧，梦里，陆病站在山路上。
周围是幽泉怪石，鸟鸣风嘶。
幽静，安详的氛围如一双温柔的大手，将他沉寂的心弦拨动，将灵台的灰尘扫去。
陆病抬头，天上是一痕皎洁钩月，在飘泊的夜云与闪烁繁星的衬托下极其高洁。
他行走在曲折蜿蜒的林荫山路上，又或是和风一样飘动。
陆病心里开始出现一种莫名的悸动，这种悸动催促他寻觅。
但到底要寻觅什么，他是一片茫然。
梦魂游荡不息，直至‘咄咄’的敲门声将他惊醒。
陆病睁眼下床，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愉悦占据他的灵魂，心里仿佛酿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负面在‘解厄’的梦境中全然消失，唯一剩下的是一股没来由的躁动。
【解锁梦境·解厄】
【首次梦境解锁奖励：器具牌·九纹鼎、基础牌·识、材料牌·月露】
【黑方解除负面：解心、丧魂】
牌桌信息浮现，陆病眉头微皱。
少了一个。
狂迷没被解除，难道是情感牌的原因？
来不及看这次的收获，陆病稳定心神，然后拉开房门。
门外，符九正一脸好奇的朝房内东张西望。
当房门拉开，陆病的身影出现，他陡然跳开，一副被惊吓模样。
没等陆病发问，他率先开口：“陆哥，你房里有女人？”
“哪来的女人......”陆病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符九听陆病这么说，脸上的惊吓一时更甚。
“不可能啊，之前明明有女人的笑声，我模仿给你听......”符九说完，也没管陆病同意不同意，自顾自模仿着笑起来。
声音尖细，似是嘲笑。
陆病一听，顿时明白过来，这不就是自己脑后人脸发出的笑声吗？
但，按理说别人应该听不见才对。
难道，自己睡着后发生过什么？
陆病心里不断猜疑，却始终没个结果。
当然，对于符九他还是要应付过去。
这时，他的心海仿佛烧开，开始不断沸腾。
伴随的，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
“杀了他......杀了他......最好的处理就是杀了他......”
这声音循循善诱，透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随声音的持续，陆病的心神开始恍惚起来。
而在符九眼里，他的眼神变了，这种变化只在一瞬间，变得兴奋、狂躁，像渴血的怪物。
“哥......”符九不安的连退数步，低声呼唤。
陆病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但内心却疯狂咆哮着。
“滚！”他的心声爆喝，压过一切低语。
呢喃声顿时沉寂下去。
“嗯？怎么了。”陆病扭头看向符九。
符九张大嘴，却没说出话来，之前的一切都发生在瞬间。
此时看着陆病正常的眼睛，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没......没事。”
“哥，已经酉时三刻了。”符九急忙转移话题。
“嗯，你去门口等我，我收拾下就来。”
由于先前睡觉的关系，陆病只穿了件白净的素服，未着正装。
目送符九离开后，陆病重新掩上房门。
他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打出一张‘识’牌，对‘狂迷’进行压制。
但后打出的牌，不同于应对事件的首次出牌。
如他开始打出的‘机’，直到事件完成才会结束效果，而后面再打出的，最多维持一个时辰，效果便会消失。
犹豫再三，陆病选择留着，不打。
对于脑后人脸的笑声为什么会被他人听到，他只能归结为入梦的关系。
“看来之后入梦必须谨慎。”陆病心里暗暗念道。
思索间，一炷香的时间悄然过去。
陆病将身上黑色绣衣的褶皱拍平，拉开房门走出去。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淡下来，天上云雾里，浅浅的印出一盘胧月。
突然，一个身影快速从拐角走出，经过陆病身前，侧头看了他一眼。
“常伯？”
由于坊内还未升灯，沉沉的昏暗，笼罩着周遭的一切。
陆病看不清晰，只是根据佝偻的身形猜测出声。
那人没有回应他，而是走到回廊尽头的又一房间中。
虽然没有回应，但陆病已经确认这人的身份，整个坊里除了常伯应该也没其他老人。
不过，他往那边去干什么？而且还不出声。
这和常伯早晨的表现实在违和。
“哥，你好了吗？”
符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让陆病从沉思中惊转。
时间打紧，他暗暗记下那个房间的位置，然后走向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