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异变
陆病连忙起身拱手：“恕罪，在下随口一问。”
老爷狐疑的目光扫了又扫，最终挥手，示意他坐下。
“酒也喝了，上宾还不吃菜？”
陆病拿起筷子，神色有些僵硬，这一遭怕是躲不过了。
筷子伸出，夹起一块肋排。
他心一狠，直接塞入嘴中。
既然躲不过，不如果决些，死也死个痛快。
馥郁的肉香在口中瞬间绽放，咀嚼间，暗红的汁水四溢而出，占满陆病整个口腔。
这肉并不难吃，相反异常美味，口感软糯，近似果冻。
“嗯，好酒好菜，承蒙老爷款请。”陆病微笑客套。
这倒不是他装的，确实是好酒好菜，前提是得克服心理上的障碍。
见他吃下，老爷满意的点头，嘴上回以笑声，不过却十分阴险。
“上宾既然吃了菜，事不宜迟，我们进行下一步怎么样？”老爷迫不及待的伸手，把住陆病手臂。
来了！陆病心中暗道。
“在下还没吃饱，老爷稍待片刻如何？”陆病皮笑肉不笑，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不行，不行，上宾回来吃也不迟。”老爷语气中充斥着贪婪与催促，好似此刻陆病有某种魔力，让他难以抵抗。
所谓主宾的礼仪，在这一刻荡然无存，陆病再没以此拖延。
两者拉扯间，黑鸦的声音突然从窗外响起。
“你只有一次机会，听到动静，翻窗就跑，别回头。”
黑鸦回来了！陆病心里多了些底，它既然回来，就说明大概率找到出路。
“老爷稍安，我吃完就跟你走。”陆病依然在纠缠，他左手死拽住圆桌边缘，抵抗老爷的拉扯。
骤然间，老爷身上的气息变化，一股滔天凶威逐渐释放而出。
陆病清楚感受到，对方看自己的目光变得阴狠毒辣，仿若一只伏身待猎的猛兽，向他张开血盆大口。
“滚！”陆病也不再遮掩，暴喝一声，抬腿猛地踹向对方屁股下的木椅。
木椅本就不堪重负，近在破碎边缘，被陆病这么一踹，应声散架。
连带着老爷的身形向后踉跄两步。
“黑鸦，搞快点！”陆病大吼出声，他不知道黑鸦能不能听见，但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凡事赌个万一。
老爷稳住身形，发出嗬嗬的，像喉咙卡了痰一样的笑声。
他没有立即近前，而是身体开始变化。
陆病连退数步，站在窗边。
只见，老爷的头部棉花糖般向上拉长成圆柱形。
那堆住脸的肥肉向两边松弛，里面的不是脸，而是椭圆的口器，内部是密密麻麻的倒齿。
长头在半空随意甩动，从口器中不断发出叫声。
“客人要跑......客人要跑......嗬嗬”
因为口器裸露的缘故，声音不再沉闷，而是尖细中带着沙哑。
随着声音的响起，外边渐渐骚动起来。
“什么？客人要跑？”
“不能跑，不能跑，没得吃了，没得吃了！”
“可怜可怜我，施舍我一口，我不会把你吃没的。”
“饿啊，我饿，别跑，给我吃一口吧！”
无数声音，惊讶、焦急、哭泣、乞求种种，接连自外传入里屋。
紧接着，是数不清的，凌乱的脚步，正朝这边过来。
桌子倒地，碗碟破碎的动静频繁响起。
这些人仿佛疯了。
不，不是人。
透过小门，陆病已经看到，外面的哪里是人，分明是各色各样的诡异物。
“烧！”陆病来不及多想，他念头一动，幽蓝的火焰在门口凭空燃起，阻挡那些前进的诡异物。
他的术法根源不是修为，而是牌桌。
除非封禁的力量能远大过牌桌，否则不可能封住。
话又说回来，如果真有力量能大过牌桌，他倒不介意留下，和对方交流一番。
不过，外面可以用玩火封住，里面的老爷他却无从下手。
他在刚才招的并非一道火焰，同时也向老爷身上招了一道。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别说会不会被惑心，甚至连火焰都没在对方身上出现。
“别走......你走了......我女儿吃什么......嗬嗬。”说着，老爷庞大的身躯猛地朝他冲来。
口器甩动，露出里边猩红的长舌。
舌头两侧，竟然长着两只眼睛。
那眼睛充满怨毒的盯着陆病，任凭口器甩动，却未曾挪开分毫。
“黑鸦！”陆病隔着窗户，向外再次大吼。
眼看老爷已经逼近，陆病没有办法，只能放弃窗边位置，转向圆桌一侧，跟他秦王绕柱。
老爷身体沉重，速度和反应上根本不是陆病的对手。
但，他也不是傻子。
和陆病绕了没两圈，直接将桌椅全部掀翻，让陆病没得绕。
“好多客人倒了......好可惜啊......嗬嗬。”老爷舌头上的眼睛看着地上的桌椅碗盘，尤其是那一地美味。
心痛的直跳脚。
“都是你......嗬嗬”明明是面朝地下，但舌头翻转向后，双眼透着愤怒，再次挪至陆病身上。
陆病接着向后退，却已经到了墙边，退无可退。
老爷已经转过身来，小山般的胖身快速朝他撞来。
上面口器飞舞，不断发出嗬嗬的怪笑。
陆病抽出插在衣带上的利剑。
当然，他知道，这是无用功，这把剑再怎么样不可能将老爷一剑戳死。
砍头？对方哪来的头。
刺心？可以是可以，但刺进去那瞬间自己也会被撞死。
三米......
两米.......
陆病握剑的手一阵黏糊，尽是冷汗。
老爷的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上，连同房屋一并发颤。
一米......
陆病闭上眼，深吸最后一口空气。
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
原来自己也有这样绝望的情绪。
牌桌未开，还在封禁。黑鸦来过，但现在又不知道去了哪。
没办法了。
突然，就在陆病准备放弃的瞬间。
洪亮的钟声响彻天地。
陆病猛地睁眼，便见眼前的老爷，连同外面试图踩过火线的诡异物，同时停下身形。
是黑鸦！
磅礴的求生欲再次充斥他的心海。
机会，终于来了。
陆病拼尽全身力气，用最快的速度，绕过老爷跑到窗边。
打开窗户，阴沉灰暗的天地展现眼前。
他双手在窗沿一撑，身形毫不凝滞，快速向外翻去。
落地，起跑，一气呵成。
无所谓往哪跑，他只要跑，从死跑到生。
然而，没两步。
陆病便听见嘶吼从身后传来。
不用想，那些诡异物已经恢复正常。
“快点！朝北面跑，看到没，小山丘那边！”
黑鸦的声音依稀从他头顶响起。
陆病没有抬头，现在这关头，容不得一点意外。
这里的地面并不平整，碎石沙草一应俱全。
万一没看路摔了，让这希望断绝，那他真的会死不瞑目。
不过，跟着黑鸦说的方向，陆病掉转身形，面朝正北。
正像黑鸦说的，那边有座非常显眼的小山丘，上面影影绰绰的似乎还有建筑。
唯一问题是，虽然看的到，但实际距离可能不小。
思考间，清晰的嗬嗬声从后方传入陆病耳中。
不用看，老爷追上来了。
而且追的还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