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信与谜
陆病的疑惑没多久就被解开。
等待中，一高一矮，两个全身藏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开门走进。
“想死，还是想活。”高个子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陆病心里一阵无语，这不是废话吗？哪会有人想死。
“想活。”
两人对视一眼，矮个子点头，从斗篷里掏出一封信件丢到陆病脚前。
借着地上灯笼曳出的光亮，陆病模糊看到信封正中的题字处，写着机密二字。
字体上方的褐色泥封完整，显然未打开过。
“多的别问，四更前把里面的内容记下来烧掉，五更前到县东绣衣坊报道。”
“我该做什么？”陆病疑问到，天底下没有白捡的好事。
“二十年后，自然会有人找你，你也自然会知道的。”
高个子说完，两人便转身出门，从始至终没有多看陆病一眼。
这两人可真奇怪，二十年，到时候自己是否活着都另当别论。陆病心中暗道。
见两人离开，他蹲下捡起信封，又将灯笼稍微挪动一下，使灯光更多向床榻倾泻。
他躺到床上，安逸的呻吟一声后，将褐色的泥封捏碎，打开信件。
抽出里面的白纸，陆病细心阅览起来。
这是一份个人信息。
‘陆病，安吉县人，祖上贫农......父陆广，官至绣衣卫少衣......神武十四年壬子冬月，死血衣案中，其子陆病替之......’
陆病眉头微蹙，这是对方给自己捏造的身份？
身体原主人就是一个流民，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但，无所谓，自己本来就是个假陆病。
问题是，他有什么价值让对方选择，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番思索过后，陆病还是决定按照对方说的做。毕竟对方能捞他，也一定能把他送进去。
花费些时间，陆病堪堪将信息记下。
这时外面响起‘嗒嗒’的更声，随后是更夫明朗的呼喊：“关门关窗，防火防盗......”
“二更了......”陆病心下了然。
他拿起信封，准备按黑衣人的话，将之烧掉。
然而就在他走向灯笼引火时，信封中却又掉下一张纸来。
陆病惊诧的‘嗯’了一声，把地上的纸捡起来。
他之前仔细摸索过，明明里面就只有一张纸。
带着疑问，陆病展开信纸。
上面是行行扎眼的朱字：‘苍州府令，神武十六年，丙申秋月。急调吉安陆病，位补清丰绣坊少衣之职......’
灯光摇曳，枯黄与阴影在纸上做出明暗的色彩，纸上的朱笔显得迷蒙却瑰丽。
阅读间，怪事陡生。
陆病双目眼睑仿若抽筋般，开始疯狂跳动。
伴随的是眼前景象的变化，牢房、郊野、高架三种场景高频切换。
郊野场景中，天盖黢黑笼罩周围，他正骑着马，慢悠悠的向远处的灯火城关行去。
现代场景中，黑色别克车飞速驰过高架，陆病正靠在车窗上小憩。
陆病的脑子快要炸了般，不同的人声在脑中交杂。
“文书无误，开城门......”，“陆少衣里面请......”，“救他......快救他......”，“少爷......醒醒！”
这些话语越来越快，内容也愈加模糊。
陆病捂头痛吟，场景切换变得更加快，近乎眨眼。
当痛苦与转换到达峰值时，骤然间，嘹亮的喊叫与梆子声响彻天地。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一切复归平静。
“穿越后遗症？”陆病甩甩余痛的脑袋，画面里还出现有车祸发生的场景。
“估计是灵魂什么的还不太稳固。”作为一个民俗学出身的青年，他还是比较‘迷信’的。
【首轮对赌结果处理开始......】
信息在陆病脑海中浮现，他不再多想，心念一动，回到牌桌空间。
【黑方胜利，事件：锁链窒息，开始结算】
【首次获胜奖励：书籍牌：太虚心渊篇（下）、情绪牌：安详、梦境牌：解厄、技能牌：缩地成寸】
【空置阶段：黑方可出牌】
陆病看向身前桌面，上面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四张卡牌。
而在桌角位置，一个长条的倒计时栏已经走了三分之一，旁边是一张名为‘解心’的卡牌。
同样，关于五张卡牌的信息也接连浮现在他脑海。
“解心吗......”通过接收信息他知道，‘解心’是BUFF，是自己使用‘壳’牌后，几率产生的负面效果。
效果很简单，就是让他的心消失，没有七情六欲等从心的东西。
且，一旦旁边的进度条走完，BUFF还没被解除，那就会固定，成为永久性的状态。
而目前他手上能解BUFF的，只有情绪牌：安详。
陆病抓出‘安详’打量起来，古老的竖排文字上流出灰色的哑光。
他在犹豫要不要打出。
‘安详’属于万能的解法牌，任何BUFF状态都能被这张牌解除，宝贵程度可想而知。
陆病微叹口气，最终选择将牌打出。
眼前事，眼前算。以后事，以后说。
伴随‘安详’的打出，桌角的‘解心’牌与进度栏开始分解，最终如尘土般消散。
陆病的视线没有过多停留，他接着抓起‘太虚心渊篇下’。
这是书籍牌，需要解密才能知道里面记载的内容。
而解密就需要运用代表理性的‘识’牌。
他接着抓起一张‘识’牌，将之与‘太虚心渊篇下’一起打出。
两张牌光亮一闪，‘识’牌消失，变成一条进度栏，归入‘太虚心渊篇下’的旁边。
接着他又抓起‘缩地成寸’，毫不犹豫的把它丢入代表自身的状态栏中。
亮光一闪，这就算装备上了。
技能牌有永久与次数的分别，永久的术法牌十分稀有，而次数的就比较常见。
例如他刚打出的‘缩地成寸’就属于次数类型，只能够使用两次。
打完这些，陆病微微颌首。
首胜的丰富程度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接下来就是等下一张事件牌被打出。
梦境牌他目前不打算用，留着作为底牌较为合适。
毕竟‘解厄’可以消除一切诡秘和术法影响，也算弥足珍贵。
心神一动，陆病的身影消失在牌桌前，回到现实。
陆病刚睁眼，恐惧、恶心、自责等负面情绪，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解心’buff消失，他的心回归了。
先前在隔壁囚房中看到的一幕幕不断在脑中重播，还有就是自己在囚房里拽动铁链的身影。
陆病神色狰狞的倒在床上，右手死死抱着头，左手紧紧捂着心。
此刻，他就如同海岸边孤立的礁石，无法移动，无从解脱，只能任由潮水冲撞，将他的心智盘剥。
房中的光影在他的视线中变得模糊。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更夫第二次敲着梆子路过，喊着：“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陆病悠悠醒转，脸上还带着残留的痛苦。
他颤颤巍巍的下地，从灯笼中引火，把未来得及烧掉的信纸一并处理。
“五更前......县东绣衣坊。”陆病回想黑衣人的吩咐，起身将绣衣上的褶皱抚平。
黑衣人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以及为什么考验自己。这种种问题，只有离开这里才有机会查明。
再者，入狱的原因真的就是抢劫吗？
陆病提起灯笼，打开房门，走入黑暗的长廊。
阴影浓重，而光亮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