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拳王之路（下）
林生没有言语，只是注视着这一幕的完结。
他知道自己旁边的男孩是谁了。
林生看向男孩。
“所以你恨她吗？”
男孩摇摇头。
“我只恨自己，我有时候想是不是我没有出生过，一切就都会好起来，是不是我的存在让这一切变的更糟。”
林生摇摇头，否认了他的想法。
“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想。
你没有做错什么。”
“但自从我消失了，你接手后，一切都好转了很多。
很多人围绕在你身边，你结交了很多新朋友，活的远比我精彩。”
林生再次摇摇头，“不能一概而论，我们都是不同的个体，有着各自不同的经历，形成了各自不同的思想。
没有谁是正确的，我们都只是在践行着自己所认定的道路。”
男孩还是没有认同，他只是叹口气。
“我马上就要消散了，这正合我意，我本来就对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留恋。
你做了很多，我很感谢你。
只是希望你能答应我几个请求。”
“说吧。”
“照顾好我妈。
她每次宿醉起来总是会头疼，你如果有空就煮一碗醒酒汤，如果没空，就嘱咐阿姨一声，让她别忘了。”
“嗯，我知道了
还有呢？”
男孩看向林生。
“一定要成为拳王啊。
现在，那不仅承载着你的梦想，更带有我的那一份重量。”
林生嘴唇蠕动着，喉咙在此刻成为了声音的枷锁，他良久没有言语。
最后，只是点点头，看向男孩。
“你还剩多少时间？”
“很快了，或许是外界时间的下一秒，或许是这里的你转身离去那个瞬间。”
“是嘛...”
林生看向远方，“趁你还有时间，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一代拳王的故事么，能在彻底消散前听到这种东西，真是幸运啊...”
男孩嘴角带着笑。
“没有那么好，故事的开始也不过是一团烂泥。”
林生低下头，眼神带着追忆。
他很久没有回忆过去了，此时回忆过去，却依旧像是昨日一般记忆鲜艳。
...
故事发生在贫民窟里的一家普通孤儿院。
就像是一个俗套剧情的开始，林生并不是生来就如此强大。
他在孩提时，很瘦小。
孤儿院提供的饭菜有限，每个人都只有自己的那一份，他总是吃不饱。
不仅是他，孤儿院的很多孩子们都只是勉强维持在半饱状态。
所以，在孤儿院的那段时间里，瘦弱的他，有时私下里会被大孩子们抢夺吃食。
那时候，林生很怕。
怕大孩子们高大的身形。
怕他们在空中挥舞的拳头。
怕他们高高在上戏谑的眼神。
所以他低着头，死死抱住自己的食物。
等到那些大孩子们发起的动静，引起大人们的注意。
直到有一天，大人们因为有事离去了，院内只留下来孩童。
人性的恶意在此刻彻底显形，张牙舞爪、姿态狰狞。
那时，被围住的林生有种错觉，他觉得自己似乎会死在他们的拳下。
不，或许不是错觉。
他们心智尚不成熟，脑海里没有留手这一概念。
...
不反抗，就会死。
...
被大孩子们围殴在中间的林生像是被电击了一样，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这一句话。
所以...
他攥紧了拳。
...
林生的言语到此戛然而止，他瞥了眼身旁，那里空无一物。
他的身躯不再是孩提模样，身后回去现实的道路也已经重现。
林生再次看向空无一人的身旁，还想说些什么，但良久无言。
缓缓站起身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
“七....”
七的尾声拖的很长。
馆长鸭川的双眼几乎快要粘在林生的身上，期待着他能够从地上爬起来。
他很久没有看见这么完美的璞玉了，只需要稍微雕琢，完全可以成为一代拳王。
不！
能够书写在历史书上碾压一世的绝代拳王！
此时，林生猛地睁开双眼，面庞上剧烈的痛楚将他拉回现实。
还没有结束，裁判刚刚张嘴准备喊出“八”的时候，他挣扎着站了起来。
顿时，擂台旁传来欢呼声。
围观着的一众拳击手或许立场会站在鹰村守这边，但这并不阻碍他们都有热爱拳击的心。
林生此时的行为，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至于鹰村守，他靠在围绳上，眼神微微眯着看向林生，默默恢复着体力。
他知道自己的拳有多重，林生能够爬起来远远超乎他的预料，不过这样也好。
双手的两个拳套在相互碰撞中挤压，露出一抹由衷的笑容。
拳击这种东西，就是要势均力敌啊!
...
林生站起来靠在围绳处缓了口气。
虽然脸庞依旧火辣辣的疼痛，被击打处也已经有些浮肿，不过在肾上腺素的加持下，暂时没什么大碍。
他深吸口气向前踏出一步，双手架在胸前，看向鹰村守。
“再来。”
声音有些沙哑，不过没关系。
鹰村守看见了他眼神里炙热的火焰。
拳王究竟是什么呢...
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是永远代表身份的地位...还是能够指染金字塔顶端的权柄？
林生没有言语，只是一味挥拳。
对他而言。
是精神。
是永远敢于挥拳的意志。
不论对手的身份，不论对手的强弱。
是永远奏响向命运反抗乐章的基调。
...
来自贫民窟的少年第一次践踏在大城市的领土。
这里干净，整洁，美观。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带着别样的美感。
少年抬起头，仰视着一座又一座繁华而又硕高的楼盘，眼神里逐渐沾染了一丝怯懦。
他与这里格格不入。
不知道穿了多少年洗的发白的廉价衣服，背上有些漏风的破旧背包，里面还装满了自己所有的生活用品。
以及...兜里好心人赞助的一顿午饭钱。
这里不像是贫民窟，所有的东西少年都是第一次见到。
新事物的冲击力消磨着少年的志气。
直到，少年看见来自高楼楼盘上巨型的商业屏幕上投放的商业广告。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一个戴着拳套孔武有力的拳击手亮着大牙，看上去十分威风。
这是一场拳击赛的招募广告。
微风掀起了少年遮挡住眼睛的头发，他宛如黑宝石般瑰丽的瞳孔里面多了一些东西。
名为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