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命运」
轰隆——
昏沉的雷声在天空炸响,伴随而来的暴雨肆无忌惮地冲刷在千疮百孔的地面上,山坡上遍地都是被连根拔起的树木和倒下的尸体,鲜红的血液和雨水交杂在一起,犹如恐怖的地狱。
一道破碎的身影在山顶高台上随风摇摆,赤裸的身体上遍是伤痕,四肢被人光滑地切开随意扔在一旁,胸口被开出一个大洞,里面的东西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他的武器碎裂成数块散落在身旁,唯独只有脖子上的项链依旧微微发光。
一个浑身血污的少女蹲在他面前,冷漠的眼神中倒映着他残破的脸。
她伸出左手轻柔地抚摸男人的脸,嘴里念念有词,忽然,鲜血犹如活了一般在两人脚下慢慢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法阵,猩红的光芒夹杂着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白色光辉,刹那间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揉成一团,随即整个法阵开始沸腾起来。
“还是失败了吗…”
“不过庆幸的是,我还有最后一次弥补的机会…”
“这一次,我还是相信你…”
噗——
少女说完直接将右手捅进自己的胸膛,洁白如羽毛的手缓缓掏出来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鲜血顺着胸口的皮肤往下流淌,裙子终于被彻底染红。
她狰狞着将自己的心脏按回男人的胸口,因为疼痛流出来的泪水蔓延到嘴角,又腥又咸的味道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高声呼喊:“以吾之一切做砝码,换「命运」最终之垂怜!”
…………
栾城郊区一座小平房内。
“老头子,这小子还没醒吗?已经昏迷了快一个月了。”
“生命体征一切正常,该用的手段我都用了,可就是没有效果。”
“可你不是说你已经是栾城医道扛把子了,牛吹出去了结果做不成事儿是吧?…不是,你这医术行不行啊?还等着交差呢。”
“老子不行你来啊?他娘的,上面那位都没办法,我就能有办法给他弄醒了?”
“那这…”
“滚一边儿去,慢慢等着。”
常念听着耳边传来的说话声,妄图强忍着头痛睁开眼睛,可浑身上下使不出半点力气,似是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恍惚之间意识下一瞬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拽走,极致的意识下沉速度让他再次昏了过去。
许久以后,常念幽幽转醒,他缓缓站起身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四周尽是一片洁白,看不到除白色以外的任何颜色,头顶挂着一盏依稀可见轮廓的灯,只因那里白色更淡。
自己的身体表面散布着一层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灰色,看起来就像是刚被人从泥潭中拉出来一样。
常念试着走了几十步,可房间是在太大,准确的距离都无法测算。
“这是什么地方?”
呼哧——
迎面忽然袭来一个只闻其声不见起形的拳头,巨大的冲击力将常念整个人打的倒飞而出,撞击在身后的墙上,顿时烟尘充满了房间的一角。
“咳咳咳——”
“谁…”
常念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剧烈的痛感让他喘不过来气,四肢都像是散了架一般,整个人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哀嚎。
与此同时,远处的白光逐渐凝聚成一道人影,细看竟与常念有九分相似。
他手里高举着一根琉璃般透亮的权杖,一瞬间闪现到常念身边,不顾地上的哀嚎径直将权杖扎进常念的脑子里,霎时间霞光四射,两人的躯体通过权杖最终融合在了一起。
“唔——!!!”
一段段支离破碎的记忆涌进常念的脑子里,似有无数神鬼在耳边呢喃,混杂在一起的尖锐的声音让他脑中如同刀割般疼痛。
从虚空中传来一阵低沉苍老的呢喃声,清晰地传入常念的耳朵里。
“你即是「序列一」。”
………
“啊——!”
“卧槽!”
正在床边坐着的两人被突如其来的惊呼声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
一身白袍的男人在反应过来后直接上前抱住了常念,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这下子我也不愁没办法跟你爹交代了,哈哈哈哈哈。”
面前的男人力气太大,才这一小会儿就让他有些呼吸困难,常念伸出手想要挣脱男人的怀抱,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只好撒气般捶打着男人的后背。
“周叔,你放开我。”
“啊?哦哦哦。”
男人当即松开手,随后憨厚地笑了笑。
常念瞄了周围一眼,跟自己记忆中的家别无二致,可直觉告诉他似乎少了点东西。
脑中的痛楚再一次传遍全身,一道破碎的身影在记忆中浮现。
“周叔,我妹妹呢?”
“嗯?”
一直在笑的男人听到这个问题,顿时眉头紧皱,一旁的老者也停下了本该摸着胡子的手。
男人深深看了一眼常念,说道:“你们家就你一个崽啊,你哪儿来的妹妹?你母亲当初生你的时候难产去世了,难不成你忘了?”
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他真诚的眼神和肯定的语气貌似做不了假。
常念有些疑惑,但细细想了想,两人刚才的表情很是可疑。
自己的记忆绝对不会有错,他记得,母亲不是因为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而是生妹妹的时候…父母去世后给他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妹妹,那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跟她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时光,总不能十几年的记忆全都是假的吧?
现在的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扭曲」了,但是就是说不出来。
他两手紧紧扯住自己的头发,双眼变的通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一些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飘过,却怎样都不曾定格。
眼看常念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一直在旁边没有动静的老者终于打算出手了。
“等等,先看看情况。”
周叔伸手抓住老者的肩膀,后者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地面随着他情绪的波动开始震动起来,厚重的积灰从房梁上落下,甚至能听到砖瓦破碎的声音,一阵恐怖的威压从常念体内散发出来。
“不,我不会记错的,绝对不会!”
常念几乎是咆哮着说出口。
面前的二人对视一眼,顿觉不妙。
老者猛地后退两步,怒吼道:“姓周的,要失控了,赶快出手!”
“老头子别废话了,老子知道!”
两人不能确定这是什么状况,因此丝毫不敢托大。
周叔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镇静剂,慌忙向前刺去,可针头在靠近常念的时候突然变的粉碎,似是扎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
“什么?”
“姓周的,滚开,让我来!”
只见老者举起右手在转瞬间凝聚起一抹绿色的光芒,浓郁的生命力向四周溢散,正在他出手前的一瞬间,房间门被一阵风猛然吹开,砸在墙上哐哐作响。
一股比常念身上更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在老者身上,冰冷的杀意让他动弹不得。
周叔看到这一幕立马掏出枪对着门外,“谁!?”
砰——
一阵剧烈的拳风袭来,将老者和周叔二人死死钉在另一侧的墙面上。
“区区两个五阶的废物而已,谁给你们的自信对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