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胜
零冰山般的心绪，这会生出了一丝浅浅的裂痕。
那个叫白小念的华国女生有点棘手，明明是第一天来学院，却总能找到各种隐蔽又歹毒的狙击点位。
体育场的巨型通风扇叶间，世界树雕塑的树冠上，游泳馆的排水管道里，这些诡异的地方姑且按下不表。
可循着刚刚那发子弹射来的方向扫过去，瞄准镜清晰地瞥到，白小念鬼鬼祟祟的合上了一块井盖。
下水道...正经女孩子真的会钻进去么？
更让零无语的是，白小念观察好像根本不需要眼睛，只要探出脑袋，绝对是已经瞄好了自己和诺诺的方位，然后匆匆忙忙开一枪就溜。
万幸是这个新生妹妹枪法稀烂，四枪一发都没中...
......
白小念把雷明顿MSR和狙击云台搂在两侧的臂窝，蜷起身子沿着这条狭窄的石道向前摸索。
紧张和兴奋一起交织在白小念的呼吸里，合上井盖后，她并没有真的跳进学院的下水道，而是攀在井壁上，从一处被用藤蔓遮掩着的圆形入口猫了进去。
她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是‘车’棋了，这个被诺诺和苏茜称为老方法的决胜模式，的确和象棋的下法很相似。
‘将’和‘帅’在棋盘上走位试探，‘车’则要不断游弋，保证自己安全的同时，寻觅从直线上吃掉对手的机会。
正常狙击手，无论枪法多么顶尖，瞄准目标的逻辑其实和象棋规则完全相同：‘车’和‘帅’只能选择一个干掉。
而白小念在一定意义上，可以无视掉这条规则。
她视线里的区域，像是一张被摊开来的平面设计图稿，每一条走廊，每一处暗道，每一丝可以利用的缝隙，都没有任何遮挡，分毫毕现的分布在图纸上。
更离谱的是，透过这些被降维成线条的建筑结构，白小念还能看到活跃在其中的每一个人。
站在边上观战的姜衍，缠斗在一起的苏茜和诺诺，以及，前脚刚钻进一丛灌木中的...零！
白小念丢掉了狙击云台，这是远距离射击时增强稳定性的重要组件，可惜现在已经成了累赘。
‘新手套装’配备的短弹匣还剩一颗子弹，白小念必须拉近距离赌最后一把，这条距离很短的狭窄石道，会将她引向安铂馆门口的下水井。
“脚岔开一点...”白小念将井盖支起一条缝，伸出枪口戳了戳面前杵着的一只脚踝。
双腿剧颤了一下，那人很明显是被吓得不轻，但他没有吭声，只是双脚扭动，蹭着地面挪开了一条缝隙
“你还怪机灵的，保持这个姿势啊...”白小念悄无声息的推开井盖，探出了半个身子。
架起狙击枪，瞄准镜里的零正潜伏在灌木丛中，将枪管搭在支成直角的小臂上，瞄向了苏茜。
视线一转，漆黑和暗红的两道人影辗转腾挪、刀光剑影间，杀的难解难分。
白小念轻搓着扳机，她要等一个契机。
......
“疯子，纯纯的疯子...”
姜衍心里狂骂，正沉浸在苏茜和诺诺惊艳的对决中，他的脚踝突然被不知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捅了下，身后还冷不丁传来道被压得极低的声音。
浑身猛地一个哆嗦，姜衍感觉自己头顶怕是炸了毛，要不是那鬼一样的声音确实很熟悉，他绝对会立刻蹦起来，抄出工兵铲转身就拍。
“搞什么鬼”在白小念的催促下，姜衍不动声色岔开了腿：“四枪全空了，人零还一枪没开呢...”
他没厘清白小念的操作，不被察觉的摸到战场跟前，确实很了不起，但那两个人身形脚步变幻不断，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纠缠。
白小念拿什么保证一定可以击中诺诺？那个不忍直视的枪法，明明是误伤苏茜的可能性更大吧...
砰！砰！
正在姜衍琢琢磨磨间，战场两端倏的几乎同时响起了枪声，一道高亢，一道沉重。
“完了，零更快...”
白小念的枪口就在姜衍胯下，他比别人更清楚，两边是谁先动的手。
果然，刚和诺诺拼完一刀，苏茜撤步后短暂滞住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一颤，苗刀无力的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零命中了目标。
结束了。
白小念已经很出色了，在卡塞尔学院找上门之前，她也只是一个生活在平凡社会里的青涩高中生。
第一次摸枪，甚至还得现学蓝牙耳机里的新手教程，可女孩就这么硬生生顶住了压力，将拥有着A级血统的精英大二生，零，压制了一整场。
姜衍握紧了拳头，有些怅然。
狮心会输了，说真的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可他打心里希望，白小念能赢...
咔！
上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姜衍大脑里的思绪万千。
白小念正举着手枪站在他身边，瞄准了苏茜的方向。
她摘掉了头盔，发丝凌乱的贴在额头上，原本扎着的可爱丸子也被压瘪了，白皙的小脸上印着头盔绑带留下的勒痕。
姜衍看傻了，女孩眼神平静又凌厉，那把只有新手才会用的陶鲁格G3c手枪攥在她手里，仿佛有了神挡杀神的气势。
第四枪没有击中，白小念就果断更换了策略，不再执着于保护苏茜。
如果不给零瞄准的机会，那对方的注意力就会一直集中在自己身上。
白小念虽然总能突然出现在各种捉摸不透的地方，但零太敏锐了，从不会给她耐心瞄准的时间。
连续四次失手，白小念终于想明白了，舍不得儿子套不着狼，只有把对方最在意的高价值目标抛出去，自己才能获得制胜的机会。
苏茜瘫软的缓缓倒下，被她身体遮挡着的深红色人影渐渐露了出来。
砰！
白小念扣动了扳机。
还没来得及震惊，略有一丝得意的笑容凝固在了诺诺脸上，她脖子前的小洞正汩汩冒着鲜血，身体摇晃了几下，朝前方倒了下去。
距离不到十米，白小念没有失手。
和诺诺一起倒在地上的，还有远处灌木丛里的零，她被那把雷明顿MSR精确的命中了，四个女孩的鏖战，白小念站到了最后。
她，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