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有命数
强忍住耳尖的搔痒之意，江辰咬牙道，“还请真人助弟子渡过此劫，弟子愿意......”
“嘘！”
那声音似乎生怕他接下来说出什么，忙出言打断。
“我既给了你这猫眼石，自是料到你有此劫，当保你一命。”
“只需你记得今日恩情，往后替我办一件事即可。”
江辰虽有疑虑，但当下处境不由得他多想，便开口应了下来。
只见屏障缓缓消散，凝结成了一道身姿曼妙的虚影，正是那璃月真人。
鬼道子见状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璃月师叔！”
璃月真人望向他的目光如水般平静，淡淡道。
“屠戮一村铸就人骨祭坛，看来师侄筑基有望呢。”
“虽修左道，不入旁门。”
“你忘记入门时的誓言了吗？”
鬼道子嘴唇微动，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半晌，他神色坚定道。
“回禀师叔，弟子自知此番行径有违宗规，回去便会向师尊请罚。”
“只是还请师叔明鉴，弟子只是见此地遍地横尸方心生邪念，屠村之举另有其人！”
江辰闻言眉头一皱，质问道。“方才你分明要取我性命，若非真人护我，现下我怕是已化为了你祭坛中的一摊枯骨！”
鬼道子阴恻恻一笑，玩味地看向江辰。
“我若存心想杀你，见面之时你便身首异处了。”
话音未落，地上猛然伸出几只鬼手死死抓住了江辰的小腿。
“方才只是想给你个教训，独自在外，任何人的话都不宜轻信，更何况是鬼话。”
待鬼手缓慢缩回地面，江辰向璃月真人看去。
只见她神色凝重，眼中精光闪过，细细的打量着四周，越打量眉头皱得越紧，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筑基啊，呵。”她轻声呢喃了一句，继而转向等待的两人。
“此处村子确实有古怪，竟连我也看不透。莫要耽搁，速速回宗！”
她略带警告地扫了鬼道子一眼。
“我姑且先信你，此事待你二人回宗后再行定夺。”
说罢，璃月真人的身形逐渐消散。
虽说鬼道子所言的可信度还有待商榷，但确实给江辰敲了个警钟。
即使如进村时一般，出村时也未曾碰到任何阻拦，一路上他还是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同时脑中分析着此行的遭遇。
首先便是那李启明，他从一开始便没有全信其所言。
只不过他了解到此地最强的鬼物也只是炼气中期，自诩倚仗驭魂幡，即使打不过也能逃跑，便大胆随其进村一探究竟，却不想遇到了鬼道子。
但直到最后，除了那李启明，偌大的村落竟然没遇到任何其他的鬼物，这很不正常。
尤其那唯一的鬼物李启明为何要引领自己去偷袭鬼道子？
其次便是猫眼石。
彼时璃月真人听闻自己打算来李家鬼村时，分明是知道此处有危险的。
如今看来，她大概率只知鬼道子在此处，却不知其以邪法修炼。
那么，这李家鬼村中，令筑基巅峰的璃月真人都看不透的危险是什么？
突然一道绿色的光点划过眼前，唤回了他的思绪。
什么东西？！
他视线聚焦过去，却已不见了那光点的踪影。
眼看前方鬼道子的身影已渐行渐远，几番找寻无果后，江辰只得压下心中的疑虑，提速追了上去。
......
玄天宗，断魂山主殿。
江辰恭敬地站在璃月真人侧后方，而鬼道子则跪于正中，听着端坐上首之人训话。
“姬殊，你太令为师失望了！”
怒喝之人身着幽蓝道袍，面色愠怒，正是鬼道子的师尊，结丹境的冥渊真君。
此人在宗门内素来以护短闻名，江辰倒是好奇此次之事他会如何处理。
“弟子愧对师尊教诲。”
鬼道子俯身一拜，丝毫不在意是否会在外人面前丢了真传弟子的颜面。
“你愧对的不仅是为师，还有整个宗门！”
冥渊真君拍案而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玄天宗虽不比那些大能坐镇的超级宗门，至少也是有着元婴老祖的大宗！哪怕你只是个内门弟子，堆也能给你堆到筑基！”
“你以为是宗门供不起精进修为的丹药吗，那是怕你们揠苗助长，自毁根基！”
说着，冥渊真君迅速往一旁瞥了一眼。
璃月真人斜倚而坐，单手托腮，另一只手轻摇玉扇，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见得对方望向这边，璃月真人挥动玉扇半遮秀颜，笑道。
“妙哉妙哉，想不到真君的教化之道也如修为那般，有着如此高深的见解。”
此言一出，夸得冥渊真君脸上严肃的神色险些维持不住，忙扭过头去喝道。
“孽徒，你可知罪！”
“弟子知罪。”
鬼道子回道。
“既如此，念在你虽心生歹念，但并未造成杀孽，为师便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且好生磨炼心性，十年之内不得踏出断魂山半步！”
言毕，他有些不自然地转向正专心看戏二人。
“呃......璃月真人觉得如何？”
尽管有着传言在先，这话却也听得江辰甚是震惊。
人骨祭坛可是玄天宗明令禁止的邪道术法，禁足十年就完了？
璃月真人也是不禁乐出声来，让冥渊真君面上有些挂不住。
不过她嘴上却说是道，“想来真君这般定夺自有打算，希望姬殊师侄能够悬崖勒马，重归正道。”
“却是可怜了我这至交好友的遗孤，险些被邪法取了性命，可怜的孩子......”
璃月真人本还想抚摸江辰的头，却不料身形受限，只得顺势一脸怜惜地拍了拍其肩膀。
江辰：......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她至交好友的遗孤了？
不过他也不是愚笨之人，顿时干哭道，“这或许就是姨母你告诫过我的，一切自有命数吧，呜呜......”
此话一出口，他明显感觉到肩上的玉手一顿，璃月真人的慈祥也带上了一丝冷笑。
戏精再附体，已非彼时人。
看着面前演技丝毫不胜自己的两人，冥渊真君嘴角一阵抽搐。
看来不给点好处是打发不走他们了，无奈之下他只得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
“师侄何苦如此，如不嫌弃，今后便唤我一声师伯吧。”
他将手中之物递予璃月真人，“此物乃是我外出游历时偶然所得，为低阶聚灵阵阵盘。”
“辅以下品灵石激发，能够提升周围的灵气浓度，刚好适合江师侄。便赠与他压惊吧。”
璃月真人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转手就交到了江辰手里，叮嘱道，“还不谢过冥渊师伯？”
江辰赶忙欣喜地向冥渊真君行礼道谢，随后便同璃月真人离开了断魂山。
......
几经波折，终于回到洞府的江辰此刻内心不断腹诽着，看来不管到了哪里，女人都是个不能轻易招惹的存在。
他本以为璃月真人还会带自己去其洞府所处的月谭境问话，没成想一出断魂山，她便似笑非笑道，“获得聚灵阵盘是你的命数，今日需徒步而回亦是你的命数。”
这话让江辰顿感不妙，又听得她道。
“此距你所住的灵溪山足有近百里之遥，乖侄儿好生享受，姨母我先行一步咯。”
说罢便御风而去，只留江辰一人独自在荒野中迎风凌乱。
稍作调息后，江辰取出聚灵阵阵盘打量着，神色却已不复在外时的轻浮，而是愈发凝重起来。
虽然李家鬼村一行多处让他心生疑惑，不过大多与自己今后的生存并无直接的关联。
唯有一点，让他时刻警醒着自己。
他一个炼气二层的底层弟子。
璃月真人对自己这般，究竟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