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喂，你是谁？
青霞州很大，大到凡人终其一生，也走不出一洲山水。
大到强如天枢圣地，即便号称雄霸一洲，其势力真正能影响的范围，却也不过是西南一角。
所幸距离南海不算太远。
叶苏借仙骨之力截取的青霞洲本源，一路南行以来，遇山乘风，遇河驭水。
终于在这一日清晨，他到了这座凡人的城池。
他仰头看着城池上的匾额，勉强猜出上面写着“渡风”二字，但也不是很确定。
叶苏心中就很是五味杂陈。
“没想到……连最基本的文字，我也不太认得了。”
“还好路上遇到了几位樵夫，学了半日，勉强听得懂、也勉强会说现在的官言。”
“不然还真有点麻烦。”
这时，紧闭的城门开了。
叶苏摇摇头收敛思绪，跟在一辆嘎吱作响的牛车后面，缓缓入城。
一时间，早市冰糖葫芦的叫卖，酒楼小二的揽客，包子铺老板的吆喝，街头妇人的谩骂……
许久许久不曾听见过的喧嚣嘈杂，交织着刹那涌入耳中。
但叶苏没觉得心烦，反而是没来由的勾起了嘴角，情不自禁打开臂膀，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夹杂着各种美食香味的人间浊气。
多年前嗤之以鼻的浑浊之气，现在竟莫名觉得心安……
这时，一股很是熟悉的兰草清香，忽然扑入鼻腔。
一道不是那么熟悉的嗓音，飘然入耳。
“喂，你是谁？”
叶苏睁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穿黑色劲装，腰间刀剑错，一副游侠打扮的俊俏姑娘，站在他的面前。
用一种很是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叶苏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感应不到气息，也看不出修为深浅。
她要么是高出天际的大修士，要么就毫无修为凡人。
可此地不是什么仙家渡口，也不是洞天福地，周遭的灵气稀薄得几近为零。
而他自己，又有青霞州本源傍身，还特意换了一张无人见过的脸。
别说宗门子弟，即便是师父师兄妹们亲临，也绝无可能认出他来。
他在其余修士眼中，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哪有修士会跑到大街上拦住他一个小小的‘凡人’的……
她大概是个女侠了，很女侠的女侠。
就是不太礼貌……
风又起了。
那兰草清香又一次飘入鼻腔。
叶苏立即收回视线，果断回头。
这股味道很熟悉，很像小师妹。
但她此刻，不知在仙界何处过着自己逍遥快活的仙人生活，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说不好，她甚至都已经忘了自己……
叶苏深深吸了口气，不愿做多想，也不愿保佑期望。
摇摇头便朝着渡口赶去。
那女侠顿时就急了，连忙上前将他拦住，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满脸焦急。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个…这个…呃……”
“就是，就是你是不是修士？”
叶苏脚步一顿，心中微凝，但又很快恢复如常。
他平静开口：“修士，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宁秋语瞪大了眼：“你不是？”
“什么是不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侠，麻烦让让，待会包子铺关门了。”
宁秋语急了：“可是你，可是你为什么……”
正在这时，几道气息由远及近，疾驰而来，凌空浮于城池之上。
为首的那修士漠然注视着这座城池，眼见这群凡人无人看见他，便祭出一口铜钟，猛地一敲。
铛——
巨大的声浪当空炸开，整座城池为之一震，无数凡人抬头望去，惊呼：“看，仙人，是仙人！”
“我认得那服饰，他们是天枢圣地的……”
“跪下，快跪下，这可是仙人啊，要是入了他们的法眼，从今往后，就不用做人了……”
“跪下跪下，快跪下！”
一时间，整个城池的人便都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而叶苏与宁秋语，自是也认得那修士的服饰。
叶苏心中微凝：“长老的配饰，化神境么？”
“这下麻烦了！”
宁秋语眼神冰冷，杀气腾腾：“好好好，这就是小师兄拼了命也要守住的宗门是吧？”
“好，很好！很优秀……”
“不杀你们，如何对得起我的师兄？”
两人便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挺直脊梁，或淡然或冰冷的望着空中的几人。
犹如夜空中孤傲的星火，无比显眼。
那空中的几位长老见状，愣了愣，不由得勃然大怒。
“大胆凡人，既见仙人，为何不跪？”
“还是说，你们不是凡人？若是修士，速速报上名来！”
“前些时日我宗门弟子遇袭，可是你们干的？”
叶苏抬了抬眼皮，宁秋语攥紧刀剑。
两人依旧冷眼相视。
“放肆！”
一道浩瀚的威压顷刻降临，仅是余威，便压得整座城池的凡人趴在地上，满脸痛苦。
叶苏看了看宁秋语，眉梢一挑。
“我身负青霞洲本源，某种意义上就算是青霞洲本身，这道威压很强，但相较于青霞洲，还是不够看。”
“但你呢？你凭啥？”
宁秋语对上叶苏的眼神，神色却有些暗淡。
“原来是个不知羞的老怪物，看不见你，原来是我境界太低了啊……”
“哎，不过这样也好。”
“我就说嘛，人间怎么能有飞升境神念也能屏蔽的宝物。”
“即便有，小师兄他都被撵出宗门了，仙骨又在地底，一个凡人上哪儿弄这么一件闻所未闻的宝物？”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小师兄没有特殊的方法屏蔽气息，一个一个城池地找，总能找到！”
“但在那之前……”
她忽然抬起头，冷冷注视着空中的宗门长老。
“这群忘恩负义，仗着点修为便欺压凡人的混蛋，该死，都该死！”
“下界的王八蛋，都该死！”
那施加威压的长老见他二人在这威压之下无动于衷。
满脸错愕，继而无比惊喜，指着叶苏与宁秋语便大喊。
“诸位，是他们没错了，扛得住我渡劫七阶的威压，就有足够的实力灭杀圣子神女。”
叶苏忽然抬起了头。
“诸位，结阵，随我诛杀此二人！”
“让整个九州的修士好好看看，我天枢圣地，依旧鼎盛，让那老眼昏花的圣主看看……”
“那什么破师叔祖，才不是我们的根基！”
“我们，才是宗门的根基。”
“人在，宗门在！”
“对，人在宗门在！”
“杀！”
“杀！”
一口神剑，当空凝现。
满城凡人这才逃离五指山，又入刀狱。
一个个的抱作成团，抖如筛糠，满脸惊恐的看着天空。
就在这时，一道游离在被天地强制排斥和默许之间的气息，悄然降临。
无边的杀意瞬间消失，城池内归于平静。
叶苏猛然凝神望去。
只见在那空中，一朵七十二瓣的璀璨金莲，自城池上空盛开，将整座城池的覆盖。
而在他身边的女侠，缓缓抽出刀剑，语气森然。
“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该死，都该死，统统都该死！”
“看我怎么剁碎你们的狗头……”
与此同时，天边极远，某位气息缥缈的修士忽然回头望来，表情万分惊喜。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