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野望
远处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依稀映照出天上层层叠叠的云朵的模样。庭院内的小屋还从窗口透出明亮的火光,对比之下层云仍显得有些暗淡。
如果魔法只是智能家居甚至有些还不如智能家居方便,魔法怎么能叫魔法呢?秦青刚鼓捣完一些准备给韦斯莱兄弟卖的小道具,准备实验新的炼金药剂时,两位不速之客悄然而至。
秦青看着面前的两个许久不见的老头,无论是从哪个方面讲,这俩都没道理在暑假赶在天蒙蒙亮就找上门来,这么急迫必定是有什么要事。“青,你知道这个吗?”邓布利多递出一份《预言家日报》上面写着极有噱头的标题,【洛哈特最新力作:一次奇幻之旅,魔法史中消失的隐秘,《梅林失落的秘境!!》】
秦青将有关的血脉因子注入白鼠中,“邓布利多,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说什么,”小鼠似乎毫无变化,他这才抬起头来扫了一眼日报,“洛哈特做了一学年的黑魔法教授而已,现在出新作都让你这么站台了?并且”毫不在意的端起厨房跑来的茶壶自行满上的三杯绿茶的其中一杯,慢慢饮完才说道。
“你知道,青,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那个秘境,是你做的?”邓布利多没有喝茶,只是捡起一块米糕咬上两口说,“噢~,这个口感……很松软!不过似乎没什么味道……”格林德沃用手肘撞了撞他,这才改口道,“我是说,那个秘境不是什么梅林的秘境吧……似乎跟你做的那些作品有着某种特别的联系,它们过于便捷了,完全不像是梅林那个时代的产物,也只有你才有这样的能力做出这样一个秘境。”
“很有道理,可是他是传说中的人物不是吗?有些超越时代的眼光也很正常吧。”说着秦青打了个响指,变出一罐蜂蜜在桌上,“况且就算我能做到,我有什么理由呢?再说了,一个故事中的秘境而已,会有什么影响吗?还没有魔法部一份政令影响来的更大,这不像是你们会关注的东西呀?”
格林德沃一语不发的坐在邓布利多身旁,他们既然来了,就是知道这个秘境肯定是出自秦青。这个世界存在太久太久了,比黑魔王要久,比白魔王要久,比魔法部也要早太久太久,魔法界自从跟麻瓜社会脱离,早已经成了一潭死水,魔法部在这潭死水里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如果不想连根拔起,那么就无力改变现状。如果不改变就是注定消亡的结局。
他想要的,不过是,有希望的未来。这一切正是他所期待的,但是邓布利多似乎不愿意让这个孩子这样早的担起这一切,他还是那样天真……想尽可能的让这个孩子在他的庇护下享受一样的青春,尽管那个孩子那样强大,似乎不需要……不过他们已经很老了,让他们愿意用自己的生命的做交换,来换取这个孩子对他们理想的支持。
“这个秘境对魔法的影响,或许比你想的要大,大太多太多,”他们当然不会做无谓的行为,将近一个世纪的智慧沉淀,你说他是老糊涂了,这是基本不可能存在的。蓝色的眼睛在半月形后有着惊人的神采,邓布利多看着他说,“青,你可以关上那个秘境不是吗?现在还太早了,全新的未知魔法物种,一片广阔的相对独立的世界,层出不穷的‘遗宝’,这些惊人的诱惑会吸引多少目光,会对现今魔法界带来颠覆性的变革。而变革带来的破坏,不会比魔法部的腐败,弊政好多少,甚至更坏!”
秦青默默听着不时赞同的点点头,“所以我为什么要做那些呢?你知道我一直只想平静的生活而已,从始至终,从未改变,只要你们别来找我,别来影响我们,我并不想参与其中……你知道,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就像是我尊重你的选择那样。”吃完拍拍手,他靠在椅子上随意的说道。“我听说在鸡群中长大的鹰,行为模式没有不像鸡的,在一潭死水的环境里,也是养不出大鱼的,只会有烂泥。而如今,你却说让鹰回归天空,没有生存能力的鹰能活下去吗?只是因为烂泥中开出一两朵荷花,就让鱼儿们在这死水中生长,你认为这是正确的吗?”
他从来只求有数亩敝庐,寂寞人外,聊以拟伏腊,聊以避风霜。或许学会了魔法,或许……或许不再寂寞,但不意味他就变得不再是他了。
一退再退,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退让是得不到秦青想要的安宁的,所以在上次魔法部搞事之后,他就决定给魔法部找点事做,这个魔法界不要眼光如此狭隘,局限只看见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丢出一个放养实验生物的独立异空间,还特意包装包装,唯一没想到的是这都能让洛哈特遇上,而且以他的本事居然能活着出来,不得不说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
缕缕阳光照进房间,木色的地板反射出温暖的光亮。邓布利多二人,不知何时早已离去,清晨的少年伸了伸懒腰,袍子下的身躯就犹如刚升起的太阳一般朝气蓬勃,洋溢着青春气息,他伸手接住面前的丝丝缕缕的光,他一步踏出,消失在光芒中。
轻轻从背后环住了卢娜,她抿一抿红润的嘴唇,感受熟悉的气息,不经意的流露出些许笑意,“怎么了?你不要故意气爸爸,他看见会气坏的。”双手搭在他的手上,轻轻向内拉了拉,想让他抱得更紧些。
“没什么,”秦青将下巴轻轻放她的头顶蹭了蹭,嗅着发丝间的恍若不存的木质香,“只是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变成大魔王,不是说伏地魔那种,是故事书里那种,对这个世界都会带来巨大的破坏,是要被勇者讨伐的那一种,那时会有几个人站在我这边呢?”
“如果你是这样的大魔王,那我现在是被掳走的人质吗?”卢娜说着在怀里动了起来,转过身来面向着他,看着他眼里含着明显的情愫,就像小猫一样将小脑袋轻轻凑过来,“毕竟,那可是与世界为敌,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吧……而拉文克劳不缺聪明人。”秦青点点头颇为赞同,向她靠过去想用脸蹭蹭她的脸,卢娜也向着他靠过来,就在脸上细小的绒毛相触,似乎隐隐的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她却偏开脑袋,眼里满是得逞的笑意,就像小猫翻开肚皮的邀请,却在摸到前一秒翻身甩甩尾巴就走了。
“我其实也没有特别想怎样……也许有想,”秦青缓缓开口,看着她轻盈的回身靠在门上,银色的瞳子里能清晰看到那毫不掩饰暖暖的融到心底的情意,驱散了清晨的凉意,让他不自觉带着笑意,“这也是我说我们最好不要单独在一块的原因,我会很想靠近你的。”
“我知道了……可是某些人,只会说说而已。”小脑袋稍稍偏向一边,红润的嘴唇微微噘起。一阵嬉闹之后,两人漫步在圣卡奇波尔村后的小山漫步,微风吹拂,袍子有些紧贴的包裹在身上,显出姣好的比例,面容姣好,衣袂纷飞又有几分出尘的清逸,在冷杉树下相互依靠着,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安静的不说话。
莫名思绪起自北爱尔兰高地,过雁孤星、平悬禁林,近傍拉文克劳,绯紫金蓝、恍恍东出,直到凯尔特人的海,融光荼火、渺渺北极,上至设得勒威克。出院蛙鸣夏荷里,向林鸦乱夕阳中,今天的圣卡奇波尔村生意盎然,竟美得不可方物。
月光透着玻璃,洒落在窗台,柔顺的黑色长发斜披在肩膀上,修身的丝质长裙衬托出她姣好纤细而高挑的身材,颈项间黑色线绳系着没入白皙中,看不出是什么的青绿的吊坠。银月下她微微低头阅读着一本书,左手轻轻把鬓角的秀发挽到耳后,露出精致白皙的侧脸,却没什么表情似有些愁绪凝结在眉间。“咕咕——。”有些熟悉的猫头鹰的叫声打破了这一幅美丽画卷,丛书中抬起的眼睛显得有些朦胧,又想到了什么,来不及合上书籍,赤裸着双脚的少女焦急的跑向窗台,凉爽空气拂在她脸上特别舒服。
她扫视满布星星的天空,寻找猫头鹰的踪影,是很久没见的猫头鹰——过往的时间里,它从未有过这么长时间不向她送信的情况——但是它还是来了。在金黄色的月亮照耀之下,那只属于秦青长得巨大的猫头鹰,似乎过于巨大,不再能穿过窗户,从它的爪缝间,接过太白送来的一个小小包裹。
接过包裹,轻快的跑回床边,看着封面上独特的字迹,很方正的英文,很规矩,但不算特别好看,但是她很开心,难以掩饰兴奋的倒在床上滚来滚去。此刻是凌晨也就是说,少女就在刚刚,她满十五岁了,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在第一时间送上生日礼物。她之前的生日,青也只是托而最近才刚刚这样,她都没有理由指望他会记得她今年的生日,更不要说在第一时间收到祝福了。
就一个十五岁的女孩而言,秋·张在短短一个暑假似乎长大了一点,变化了一点,也许……不止一点,身形苗条、皮肤如雪,一头乌云般的秀发,还有胸前挺起的弧度。敲门声响起,“秋,”在打开门的一瞬间,“生日快乐!”烛火照耀下,秋·张的父母推着一个蛋糕进来,见她双手背在身后似乎极为拘谨,很明显的隐藏着什么。是她之前一直在看的书《对精神与物质的再度统一的研究》青·秦著,尽管不是什么权威学术研究论文,但算不得什么见不得人的书籍,并没有隐藏的必要。
“谢谢爸爸,谢谢妈妈!”反应过来的秋·张感谢道,很是自然的书籍放下,花了几分钟时间,面对察觉有些怪异的父母,非常熟练的应付过去,靠在重新关闭房门上,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好几分钟之后,才重新坐在窗台前,打开了他寄来的信:
亲爱的秋·张学姐
生日快乐!很遗憾,不能亲手送上生日礼物,本来不应该在这个时间跟你说这些的,但我觉得如果不说事情就不会得到解决,所以拜托学姐不要因为这个影响心情。
学姐,我想问什么才是喜欢呢?
我认为:如果是因为他/她好,好看,性格好,那便喜欢,出现更好的是不是应该换更好的那个人喜欢呢?
如果是对她给予好处,保护她免遭伤害,就是喜欢,那我可能已经喜欢很多人了。
如果是在她面前让我感受到自在,没有顾忌,不用拘束的做我自己,而她也有同样的感受,这样的是喜欢,那我也喜欢上了三、四人了。
如果是莫名其妙的,没有任何理由的,只是因为一个瞬间,觉得孤独,似乎被最好的朋友遗落,就在这样的落差中认为是喜欢,我不认为这是喜欢。
学姐我想和你说的是,不要输给这个瞬间。
卢娜似乎也是这样,但她并不被这样的感情所支配,只是通过这样手段而已。
无论是第几种喜欢,我并不认为我不喜欢学姐你,很明显我是非常喜欢学姐的,但我对学姐的喜欢是纯粹不带占有的,只是对美好事物纯粹的欣赏,我很怕因为我破坏原本属于自身的美。
任何链接都不能彻底治疗已然在你身上溃烂的痛苦,除非你亲手结束了它。那个迫切想和他人相连的瞬间,无论有多么美,只要你没有解决属于自己的课题,它依然只是镜花水月。
不要输给这个瞬间。
致我心中完美的学姐
喜欢你的学弟
秦青
秋·张在床上坐了很久,心不在焉地抚摸着信纸。窗外的天空从冷冷的青灰色很快转变成了更深的暗暗的蓝黑色,一团团阴影汇聚,遮挡住月光,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才不过短短的几分钟骤雨袭来,一粒粒撞碎在窗台。身旁不能完全合上书本中露出夹着的一角,一封写自去年暑假,并未随着明信片一起寄出的信件,只能看见上面俏皮的写着:……的学弟。
一片狂风暴雨之中,世界似乎忽略了少年所在,雨丝都不曾察觉的避开他的存在,偏有一汪广阔的大湖,如同一面湛蓝的镜子,嵌在碎玉敲击的大地上。站在一处缓坡上,仿佛从狂暴的天地间剥离开来。
太白飞回站着的那道看着窗台的身影,他伸出手架住太白,少年的手臂上站着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巨大猫头鹰,“你现在太胖了,还是回那边待着怎么样?”秦青轻声低语道,见它人性的点点头,于是一扇巨大的门扉似乎穿越无尽的虚空,璀璨的星辰作为点缀的流光。
随着靠近,'门'仿佛历经千万年时光的洗礼,退却了所有光彩,变做一扇普普通通的有些破旧的青蓝色木门,似乎还有些破旧,门内像是有着另一个世界,天空中明明没有日月,仅有无数细如尘沙的星辰,但此地并不灰暗,反而有一种独特的清冷亮洁之感,太白咕咕又叫了两声,巨大翼展的猫头鹰便极不合理的振翅飞入小小的破门中消失不见。
少年一声长叹,他不敢去单独见学姐,亲手送上生日礼物,尽管这是很早的计划,但他有着足够的自知之明,他不太懂的拒绝,还是避免某些情况发生,尽管卢娜摸着脸对他说过,“你似乎对人性充满了不信任,有一种悲凉的底色,对具体的人却又充满了期待,报以最好的善意,对自己却毫无信心,用最低的期望看待自己,似乎人类最丑恶的恶意都会在你身上出现,你从不肯放过自己。”拿得起,放得下,才能到从心所欲的境界,但不是说拿就拿说放就放的,他自己可以欲起斩欲,念起绝念,得情忘情,但是有了回应,不是单方面就可以放下的了,少年摇摇头,一步迈出消失不见。
地面上因为昨晚的狂风暴雨而铺满了樱花花瓣,有几棵稚嫩的樱桃树甚至都被吹的有些歪斜。几朵幸免的花儿仍挂在枝条之上,花瓣上面布满了风雨过后的汁水……
黑发的少女披着一层薄毯,伏在窗台前的书桌上不知何时睡去,同样不知是谁关上了窗户,桌上未合上的日记本有着几点干透的湿痕,从少女的手臂和发丝间露出的部分写着:
1993年8月8日,雨。
“明明是应该很开心的日子……我从未发现我是如此的多愁善感和缺乏勇气的……的学弟,被牵连进来的塞德里克……我似乎也没什么开心的资格。”
“每一个地方,遇见的每一个小动物,吃的每顿饭和遇见的每一个人……在我的一切都很想分享给你的时候,……似乎有了更愿意分享的人,我其实在很早很早就知道,那种感觉,季节更替,大家都只会和想念的人联系。”
“……我自以为永远不会和……走散分开的,我才发现什么都留不住。其实我想说的是,当时……的想法……我也曾天真的以为……确实是这样,所有的都是……自己的选择。”
……
红签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
惆怅此情难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