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渴血症
“你在发什么愣呢？过来，结账了。”
是罗莎蒙德在喊自己，林桦连忙收起名片，推着装满零食的小车走了过去。
罗莎蒙德把第六个塑料袋提上收银台。
“一共2042元。”收银员礼貌地问。
唰——
支付成功。
罗莎蒙德直接刷了卡，听到“支付成功”的提示音，虽然不是自己的钱，但林桦不禁感到一阵肉疼。
2042……能喝多少顿小米粥啊……
值得欣慰的是，这家伙好歹还知道付钱，没有像孙某一样卷起一阵妖风，把整个傲来国的兵器都偷到花果山去。
总共六个袋子，每个都装得鼓鼓囊囊，对得起四位数的价格。
在超市门口，林桦费劲地双手各提三个，看表情，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你行不行啊细狗。”看着林桦努力地尝试了多种姿势，却还是没能走出两步之后，罗莎蒙德满脸嫌弃。
“你是在里面装了整个太阳系吗？”
“我可不帮你提哦，你加油。”
可恶，明明是她买的零食，却还叫我遭罪，林桦人都麻了：“好……不过如果需要来回几趟的话，你也是要跟着的。”
“看着你累得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一定会相当愉快的。”
一路上磕磕跘跘，不得不夸奖罗莎蒙德真是说到做到，任由林桦走走停停，绝不帮一点忙。
“唉，真晦气……”林桦忍不住叹气道，结果罗莎蒙德的听觉异常灵敏。
“你说谁晦气？”
为了不再被整一顿，林桦连忙转移话题：“刚刚碰到了一个长得和熊一样的外国大只佬……”
罗莎蒙德的眼神顿时微妙起来：“你决定开启新生活了？”
林桦惊悚地意识到自己用错了形容词，熊族是西方男同性恋文化的一个次文化，是指一群拥有粗短或者厚实身材的男人。
单独说“熊”其实没什么，但是和“外国”“大只佬”组合起来，就由不得别人多想了。
“你什么眼神！我取向可是正常的！”
林桦真怕自己有嘴说不清，还好罗莎蒙德没有把话题往奇怪的地方引，看样子吸血鬼大小姐并没有沉溺于耽美小说，以至于看什么都是腐的。
林桦想起了方才面对售货员时，内心涌起的莫名的冲动。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哦。”
不等林桦发问，罗莎蒙德就笑着解答：“刚刚是不是突然想咬住些什么？是不是想直接来上一口……新鲜的血浆？”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你的亲长哦～林桦～刚刚你的眼神都发直了，不自觉地舔舐牙齿，可真是长大了呢。”
罗莎蒙德笑得很灿烂，不过这本该靓丽的笑容却让林桦感到毛骨悚然。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啧啧啧，一看就是没有认真听人家说话。”罗莎蒙德不满地咂咂嘴，“我说过的，这是渴血症，所有低等血族，以及新生儿的痼疾。”
低等血族指的是除她之外的所有血族，而新生儿指的自然是林桦这种还处于转化流程中的人类。
“我想知道的是……吸了人血就会从新生儿变成血族对吧，那之后呢？会发生什么？”
罗莎蒙德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林桦：“你总算开始关心这些事了呢，自主完成第一次狩猎之后，你会觉得自己的眼睛更加明亮，呼吸也更加顺畅，细胞会更具活力，身体机能会提升到正常人类的五倍左右。怎么样？动心了吗？决定放弃作为人类的自己，拥抱新的种族了吗？”
尽管这样的前景很诱人，罗莎蒙德的声音也如同莺啼燕啭一般动听。
但一想到要咬断别人的咽喉，林桦就感到反感：“说坏处。”
罗莎蒙德不笑了，继而是一副认真的神情：“从我的角度看，抛弃低等种族的身份百利而无一害，但从短命种的角度出发嘛……血族的脑部缺乏一种神经递质，会让你失去对人类的感情，只把他们当作家畜对待。”
“什么？”
“还不明白吗？你将彻底脱离人类社会，断绝此前同人类的一切关系，专心拥抱血族社群。不过照我说这也不算什么坏处嘛，你会记得自己早上吃了几块面包吗？在拥有了永恒的生命之后，活不过百年的人类在你眼中只不过是过眼云烟……”
罗莎蒙德还在说着什么，但林桦根本听不见，因为他的脑海中反复萦绕着一句话。
失去目光人类的感情，彻底脱离人类社会，断绝此前同人类的一切关系……
换来的是力量和永恒的生命，简而言之就是永生。
值得吗？
或许很多人会说值得。
但是……
即使生活已经够曹旦了，可林桦依然有不放弃的理由，依然有很多很多想要记住的东西。
比如门口的早餐摊。
比如有点迂腐的保安大叔。
……
还有陈松塔的那双眼睛。
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必须守护……
见林桦半天半没有反应，罗莎蒙德也不生气，新生儿会因此感到低落实属正常，甚至有些刚经历完第一次狩猎的吸血鬼会因为受不了道德谴责而选择自杀。
行动上的自杀，亲长会制止。
但是心智自灭，谁都无能为力。
罗莎蒙德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内，慢慢扭转林桦的思想，让他先学会用血族的观念去看待世界，这样才能适应血族的生活。
一路无言，林桦顾不得手臂的酸痛，大步走了起来，一直和罗莎蒙德保持着极限距离。
快到家的时候，林桦突然觉得气氛有哪里不对。
该不会有狼人把自己家给平了吧？
或者是一大群穿着白大褂的中科院研究员拿着平板电脑，对着自己家写写画画。
想得再糟糕一些，说不定会有某某某基金会的机动特遣队如临大敌地围着这里……
家还在，再三确认周围没埋伏着什么特战队员，以及戴着耳机墨镜，身穿黑西服的特工之后，林桦才掏钥匙开门。
应该是我多虑了吧……林桦宽慰自己。
不过罗莎蒙德的神经确实被挑动了一下。
尽管很细微，尽管只显现了一瞬，普通血族估计都察觉不到。
但那确实是猎魔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