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妖有别
草头一号早已跳下了中年男的后背。
中年男卷缩着身子，用力将脑门抵在青灰石砖的地面上。
他鼻梁上的眼镜不知丢到哪里去，零星的碎玻璃碴散落一地，透亮的倒映出滴落的泪水。
“我，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的女儿还小，他不能没有父亲......”
看着痛哭流涕的中年男，姜久手中的匕首迟迟没有落下。
女儿......
他想起第一日杨讳真和自己说过的话。
“成为了缉妖人，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冷漠。”
起初，他还不明白这话中的含义。
但这一刻，他貌似有了些许感悟。
经历废弃工厂事件后，妖人在他眼中的印象就是残暴、冷血、毫无情感。
难道还有不吃人的妖？
砰！
远处，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唤回了姜久的思绪。
中年男也被枪声吓得止住哭泣，身形一晃，朝后跌坐在地上。
但他很快就反映了过来，是另一位缉妖人搞出的动静。
想起刚刚那道凌厉的身影，中年人一阵胆寒。
面前的少年自己或许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可一旦被那位抓到，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中年男匍匐身子，重重的给姜久磕了个响头。
“我求求你了！！”
姜久咬着牙，神情狰狞，额头上青筋暴起，持着匕首的右手止不住地颤抖，泛冷的刀尖不时闪烁着寒光。
他艰难开口道：“妖就是妖......”
忽然！
余光中，一抹漆黑的身影从巷口走来。
姜久瞪大双眼，随着瞳孔中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高喊道：“不要！”
砰！
下一刻，枪声起。
姜久扭过头，只见跪倒的中年男，双眼无助的看着自己。
携带着神通力量的子弹撕裂了他的胸膛，血肉模糊。
“救......”
咚！
他死了。
最后的祈求在口中夏然而止，中年男身体瘫倒在少年面前，瘫倒在血泊之中。
失去生命，妖化的鼠尾再也无法控制，从衣缝中伸了出来，同样浸泡在血泊里。
“做的不错菜鸟。”
黄奇扛着霰弹枪，拖着生死不知的牛仔服男从远处走来。
他来到姜久的面前，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草人一号，随后伸出脚踢了踢中年男的尸体。
“本以为妖徒中阶你很难应付，不过现在看，是我小看你了......正神神纹确实不简单啊。”
“为......为什么？”姜久低着头，看不仔细表情，声音有些沙哑。
“嗯？”黄奇皱眉，“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杀了他？”
黄奇哦了一声，随后道：“这种小妖，在黄风会里一般只是最底层人物，没有什么审问的价值，杀了便是。”
“可是......他说他没有吃过人，而且还有个女儿。”
听到这话，黄奇侧目盯着少年，表情有些难以琢磨的说道：
“他对你说的？你相信了？”
“我觉得，至少应该先问清楚。”姜久斟酌着措辞。
他不想让黄奇觉得自己优柔寡断，但说不定有更好的办法来处理这件事。
“呵呵，队长果然没有说错啊。”黄奇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支“塔山”牌烟掉在嘴中点燃。
“什么？”
“队长说，你这菜鸟，不出三次行动，一定会对我们的工作性质产生怀疑，果然，第一天出任务就发问了。”
“不至于吧......”姜久觉得自己还没到怀疑的严重程度。
深吸一口烟，黄奇将烟用手指捻灭，微笑着说道：“菜鸟你听好了，我们之所以对妖人没有容忍，那是因为不管他们身为人类时性格如何纯良，可一旦妖化，就不可能抵御得了吃人的欲望......欲望，才是最可怕的。”
“缉妖司为什么存在那么多年？还不就是因为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妖人和妖么？”
“假若你听信了这个人的话将他放回去，一段时间内他或许可以做到安静生活，但时间一长，你下次再见他，说不定已经进阶为妖士境或妖纹境了，这都是吃人的结果。”
微风吹拂过平静的小巷，黄昏的日落笼罩在昌岐市的前方，交织着异样的光芒。
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姜久抽了抽鼻子，语气落寞地说道：“我明白了。”
黄奇见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慰般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虽然妖人是我杀的，但算是你的缉妖成果，把妖丹挖出来上交可以换取两个缉妖点。”
“然后给警察和收尸队打电话，让他们来处理后续工作，吩咐周围的群众签署保密协议，就这样。”
说罢，黄奇头也不回的朝着巷外走去。
......……
回到车上，黄奇十分细腻的用湿巾擦拭好霰弹枪，紧接着用绿色油布包裹好。
“神纹者的武器就是他第二条生命，要用心对待。”
姜久认可的点了点头。
——看来我的生命只值一百九十七块五毛钱......
穿着牛仔服的神纹者被黄奇打包丢进了后备箱，用专业拘捕神纹者的手铐拷住，之后会移送到神纹者管理局。
缉妖司只负责妖，并不负责人。
忽然，黄奇开口说道：“说实话，其实神纹者和妖人私下交易，我们是允许的。”
“嗯？”姜久被这冷不丁的一句话惊得清醒过来，连忙问道：“为什么？”
“呵呵，你觉得缉妖司的灵材库存可以供养如此多的武职人员么？”
缉妖司可以兑换的灵材，在APP上都有显示。
姜久之前也浏览过，乍一看数量很多，但想到缉妖司如此庞大的机构，这些灵材就有些捉襟见肘。
别的不说，单论释放[魂迁术]所用的灵石，库里就只有区区十几吨，根本不够神纹者们消耗。
而其他珍稀的灵材，数量更加稀少，有的目录中干脆显示着“0”。
姜久也想过缉妖司是如何补货的，但归根结底也就是自己生产或者在外采买。
灵材属于天地孕育，人工生产种植难度很大，且生长周期过长。
而在外采买的话......绕不开那些生活在山野中的妖。
黄奇继续说道：“交易是自古存在的，如果掐断这条路，那么神职者们就都要饿死了，没有灵材构建神通，你就会看到一群神纹者抡着拳头打架。”
“那画面一定很和谐。”姜久适时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