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从军之路（上）

“大人，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呐！”罗浚详述荆州长街之事后，众人皆默然，罗浚心中惶恐加剧，生怕众人不信，忙又道：“此事千真万确，望大人明鉴。”

“依你所言，荆州城内早有刺客混入？那为何独留你性命？”一位将军神色淡然，语气清冷，其声在寂静营帐中回荡，更添几分冷意。

罗浚额头冒汗，急忙回应：“将军，那少年似乎对我等并无必杀之心，或许只是因我等阻拦他寻那叫奉戈之人，这才出手惩戒。末将也是侥幸，那少年或许急着离开，才未取我性命。”

“庞将军，此番我军夺取荆州，依属下之见，理应屠城。”一人言辞冷厉，眼中闪过狠色，“荆州原为晋国地界，百姓皆为晋人。如今我等进驻此城，那晋国天守阁刺客极有可能混于百姓之中，若不屠城，恐留后患。”此人话语中，对百姓生命毫无怜惜之情。其提议一出，营帐内气氛更为凝重，众人心中暗自思量这一决策的利弊得失。

“屠城万万不可。”另一人连忙出声反对，神色急切，“荆州乃军争要道，亦是粮草之都。倘若屠民，良田必荒废，粮草亦将告急。此乃兵家大忌，请将军三思而后行。”此人言语间，满是对百姓的担忧之情。

“武德司诸位，有何看法？不妨说来听听。”庞青山微微颔首，神色沉稳，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启禀将军。”武德司领头之人上前一步，声音在凝重氛围中响起，“吾等奉王命而至，其一，护将军安危；其二，剪除晋吴联军中之高手刺客。至于屠城与否，实非吾等职责，恕我等浅见。”此人指着地上尸体，神色凝重若铁，缓声述道，“依吾等现场勘察，解银全身骨骼尽碎，似连自身绝技血灵功都未及施展便已殒命。解金则丹田被废，然从伤势上却全然瞧不出对方的武功根底。此解金、解银二位兄弟，本事向来非凡，能击杀二人全身而退者，怕是非入化境不可。”言罢，此人拱手又道，“按罗校尉所言，那少年手持漆黑长剑，似有黑雾飘散，亦有可能是妖魔之流。为保将军无忧，我等特令须弥僧、罗重道二人火速前来。此二人皆有伏魔降妖之本领。”

话语落定，营帐内再度陷入死寂，众人目光如箭矢般聚焦在庞青山身上，静静等候他做出决断。

“报，须弥僧与罗重道二人帐外求见。”

随着庞青山微微颔首示意，一头戴斗笠、手持锡杖的僧人与一身背棺材的道士施施然走进。二人装扮夸张怪异，引得周遭将军纷纷侧目。那僧人一脸肃穆，锡杖之上似有神秘符文隐隐闪烁；道士则神色冷峻，背上的棺材散发着阴森恐怖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传我军令，大军开拔进驻荆州。至于查找城内奸细一事，便交由武德司诸位负责。”庞青山决然下令，声音沉稳如钟，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方才劝解屠城的将军面露忧色，急切说道：“将军，那少年实力深不可测，恐对我军造成威胁。若不屠城……”

可话未说完，庞青山便开口打断道：“如今战事紧迫，我军已连拔十一座城池，深入晋国腹地。滥杀岂能聚人心？我意已决，武德司当全力追查杀手下落，同时加强城中戒备，确保大军安全。”

“诺！”众人拱手行礼，各归其位，退出营帐。武德司众人亦随首领一同离去。

此时，罗重道正在收拾解金、解银的尸首，不禁摇头叹息幽幽说道：“竖着出去，却横着回来，当真可怜至极。”他的目光落在两具无头尸体上，微微摇头，将符箓贴于尸体之上，口中轻念一声“起”。刹那间，两具尸体竟是缓缓站立，随着罗重道的动作蹦跳而行，如两具诡异的无头僵尸。

武德司众人中，一名半脸生有朱红胎记的男子心中满是愤懑。他看着那两具尸体，咬牙切齿道：“这解家兄弟实在无用，出师不利也就罢了，竟还丢了武德司的脸面，当真万死也不足惜。”

“怪就怪他二人实力不济，早知道我就一同去了。”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说道。

武德司首领眉头微皱，低沉地呵斥道：“都闭嘴！梁奇、温稚，你二人莫再多言。入城之后，立刻展开调查，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是！”朱红胎记的男子梁奇和温稚齐声应道。

罗重道拱手施礼道：“遵命，司主。”随后，手中摇着铃铛，控制着尸体缓缓离开。

且说另外一边，距荆州最近之晋国城池上庸城外，缓缓行来一少年。

此少年正是世生，他步履沉稳，一步一步踏在那通往城门的道路之上。不时有路人与他擦身而过，众人但见世生这般模样，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般反应实乃理所当然，只因世生此刻浑身浴血，衣衫之上血迹斑斑，宛如刚刚历经一场惨烈厮杀。寻常之时，若见少年如此模样，众人定会上前询问究竟发生何事。实则，那些擦身而过的路人当中，确有几人心中涌起询问之意。

然而，终究无一人向世生发声。众人皆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悄然撇过视线，默默为其让路。缘由甚是简单，只因他们皆瞧见了挂在世生腰间的那柄剑鞘，其上血迹满布，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之气息。

“不知还有多远才能到晋国啊？”世生浑然不顾行人的惊愕目光，只将眼神投向自己搭在肩头的绳子末端，那在地面缓缓拖行的大麻袋。只见袋底已然被染成黑红之色，似在默默诉说着一段惊心动魄的过往。

世生虽觉这麻袋的重量不值一提，可如此硕大的包裹，背着抱着皆有诸多不便，着实让他烦恼。此时，奉戈的话语又在他心间浮现。人类好战残虐，对头颅似有执念，军功常以首级计数。世生此次前来，便是想用这些首级换取奉戈的下落。只是他也不敢确定头颅是否真能管用，毕竟奉戈也曾言，自己所言与书上所记未必全然正确。

行至上庸城门前，守门士兵见世生这般模样，厉声质问：“什么人？里面装的什么？”世生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哦，这个是军功，我要兑换军功！在这里兑换吗？”言罢，他竟不假思索地打开麻袋，露出满满一麻袋的头颅。其中既有解金、解银以及数十名魏国士兵的首级，还有一只断手。世生如孩童炫耀宝贝般，如数家珍地向城卫介绍着。

那两名新参军不久的城卫见状，惊得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来。良久，他们才如梦初醒，急忙去通知城门校尉。

这城门校尉马东文是个狡黠之人，一双眼睛滴溜溜一转，心中便有了盘算。他满脸堆笑地走向世生，温言说道：“这位世生兄弟，你这军功着实不小啊！不过呢，兑换军功不在此处，且随我来，我带你去个妥当的地方。”

世生不疑有他，便跟着校尉走去。却不知，这校尉竟将他骗至大牢之中。那大牢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之气。

“世生兄弟，兑换军功还需要我去禀报城主，你且在此稍作等候。”马东文将世生骗入大牢后，对守卫士兵使了个眼神，旋即火速前往城主府进行禀报。

世生初入其中，尚不明所以，但一想到兑换军功是用人头，到也有些合理，便安静坐在牢中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