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喧闹和寂静，红色与白色
出租车逐渐驶离了新宿商业区，街道上不再拥塞着机动车的头灯和尾灯，周围行人的脸上也都没有了那种狂热高亢的病态情绪。
但王休心中的异样感并没有随之消失，反而愈发强烈。
不对！危险还没有摆脱。
它在逼近，迅速的逼近。
马上就要冲到面前。
王休想要举起双手，死死地握住它的喉咙。
渴望着野兽一样的嘶吼。
但几乎要将脖子咧开的干涩却难以发出丁点声音。
竭力控制着这股冲动，王休掏出手机，艰难地输入进去了一条信息。
车子继续行驶，不是回旅店的路，而是进入到一片不知名的街区。
晚高峰已经过了，一切显得普通且安静。
王休扭头，发现绘梨衣的眼睛“活过来”了。
确实是“活过来了”。
就像原作中写的那样，跟无可挑剔的容貌身材相比，绘梨衣的眼神总是一个弱点。
绝大多数时候她的眼睛里都像是浮着一层雾气，蒙蒙眬眬地缺乏神采。
可这时那层雾气荡尽，绘梨衣的眼睛呈现出灼眼的赤金色，令人望而生畏。
但绘梨衣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她在害怕...
是的。
王将来了。
车子停了下来。
于此同时，街区上的路人在这一刻也都停了下来，直挺挺地站立在原地，低垂着脑袋。
王休抬头，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司机的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蔼憨厚的中年大叔带上了一张面具。
可能是在路上，或者一直都是这样。
又或者其实还是中年大叔的样子，但王休已经看不清了。
司机的脸上扣着一张惨白的面具，那张面具上画着日本古代公卿的脸，朱红色的嘴唇铁黑色的牙齿，唇边带着端庄的笑容。
那根本就不是一张面具，那就是司机的脸！或者说那张面具根本就长在司机的皮肤里！
就是在王休看清司机面孔同时，街道上所有行人齐齐转头，朝向车辆。
惨白的肤色，红唇黑齿，嘴角勾勒出诡异邪魅的微笑。
脸。
一模一样的脸。
不同体态的身形，却都长了张相同的脸。
他们就这样地注视着王休，嘴巴咧开到耳根，却没有发出半点笑声。
同时消失的还有周围复杂且低频的环境声，整个街区都陷入到了死一样的寂静中。
...
...
...
这个名叫Ryan的男人比老板更早地觉察到危险，并预先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想法在脑海闪过。
“他比魔鬼还要恐怖...”酒德麻衣不由地喃喃自语，完全没有意识到电话还接通着老板。
在过去，她、苏恩曦还是三无少女都百分百遵从老板的命令，因为魔鬼是不会犯错的。
“魔鬼也是会犯错的。”老板懒洋洋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并没有因为酒德麻衣刚才的话而产生一丝不快。
“我得承认我也是会犯错误的，世界上不会犯错误的只有上帝。你们私下里不都说我是个魔鬼么？”
“魔鬼犯错误的几率很小，但还是会有。我很庆幸我还会犯错误，否则我不就变成神那种不好玩的东西了么？”
老板语气中带着戏谑。
酒德麻衣还是紧盯着前面的出租车，她开始有些明白了。
为什么车里的那个男人可以和老板成为合作伙伴？
因为他们是同一类的人，或者不能说是人，而是东西。
同一类的东西，听着可能会有些奇怪。
但就像老板话中所说，在酒德麻衣的眼中，老板就是魔鬼一样的存在，几乎无所不知。
而那个Ryan，也是这样的东西。
就在几分钟前，酒德麻衣还在质疑王休的判断。
搞不明白对方发出“做好战斗准备”指示的缘由。
因为明治神宫附近的路口都在她的监控之下，王休身边的游人也都由苏恩曦进行了一遍身份验证。
在这样的信息优势下，如果真的出了问题，那也应该是她们先于王休知道，然后对其进行处理。
这本身也就是保障工作的一部分。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是王休身处局中，所以更能觉察到危险吗？
可酒德麻衣和苏恩曦就在王休身边，彼此相距不过十几米。
王休所看所闻，两人也都几乎全部经历了一遍。
可她们没有任何发现，难道这个Ryan就是所谓的...
“别想了，他不是神，至少现在不是。”
老板的声音再次从电话中传出，直接干脆地打断了酒德麻衣的思路。
“前面的事情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料。”
“嘿嘿，不过这次的事情还远没结束，他真正的麻烦还没登场呢！”
酒德麻衣听到老板幸灾乐祸的话语微微一怔，“什么是真正的麻烦？”
“你手边的盒子里有把钥匙，在这条街的第五个岔口停着一辆铃木，他可能用得到。”
“摩托车？”
老板果然还是老板，酒德麻衣依旧理解不了他的某些计划安排。
“时间有点紧，也只能搞到这个了。”
老板说着语气像是有几分气恼。
“还神呢，到时候你让他变出个法拉利，看他能变吗？”
“嘟，嘟...”
还没等酒德麻衣回复，老板就不再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时，手机屏幕上弹出王休发来的信息。
“给我轰开司机的脑袋”...
...
...
...
“嘣！！！”
车窗破裂，玻璃碎渣扑进车内空间，同时大量红色的液体混杂着白色浆糊也溅射到空气中。
红色液珠与碎玻璃相撞，液珠碎成更细小的液滴，而白色糊状物则黏附在玻璃上继续向前飞去。
绝对的寂静在这一瞬间被打破。
碎玻璃还没打在另一侧车窗上，王休就已经一脚踹开了车门，拉起绘梨衣的手冲了出去。
酒德麻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还是按照王休的指示，将车开到了与出租车并肩的位置，然后一枪爆了出租车司机的头。
没有带着相同面具的恶鬼，甚至没有行人。
这是一处偏僻的街区，就只有路上的两辆车，其中一辆车窗破碎，空气中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咔！”
安全带弹开。
此时，原本偏倒在出租车驾驶座上的那具尸体又抬起了脑袋，然后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太阳穴上的大洞依旧在往外面渗出血液，将那大半张的公卿面具染成紫黑色，更显狰狞可怖。
王将！
他从腰间取出一对的黑色梆子。
双手轻轻敲击，并摩擦它们发出沙沙的声音。
王休脸上的表情不由凝重起来。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这梆子声的诡异还是超出了预料。
“啪”
“啪”
“啪”
“啪”
王将朝他们缓步走来，酒德麻衣也被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得冷在原地。
即使是现在，王休也还是不确定，刚才所引起的幻觉究竟有没有消失。
而眼前的恶鬼又是否真实？
这时温热在胸口升起，那是吊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