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市集
“呼~”一脸嫌弃的孔斌强顿时停下手上的活计，于胸膛前叹喘口气，鄙夷着脸色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青年。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话恁呸多？就你这廋身板儿，你去问问里面的大师傅，有哪个能看上你不能？”
“嘿嘿。”知道自己求人的李注定，只好陪着笑笑，“我也是想学门儿手艺，就请掌柜的给我一个机会呗。”
“倘若里面有师傅愿意带着你，我也没意见。”孔斌强陌生着脸庞，略微舒展衣袖，“不过月俸，甭想再多加！”
“欸！欸！好，有劳孔掌柜。”
瞧着对方就快要不耐烦的李注定，只好连忙点头作声，然后自觉迈开门栏朝着街面离去。
回到自家宅院。
看到手拿着半卷糙麻灰布的李注定回来，朴凤仙大喜。
“金银，今晚我做了玉米面馍馍，你我还有你爹，一人一个，嘿嘿。”
“仙娘幸苦。”李注恭声回应。
昏暗的灯光，斑驳老旧的伙房。
夜色微微落下，不很大的农家宅院中，又是那副熟悉的场景。
瞧着自家儿郎一点一点的恢复起来，二老心中沉积压抑的担忧，亦是随着时间逐渐流逝。
朴实的农户人家，心里面的想法总是耿纯，觉得只要好好干活儿，多攒些钱存着，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就会越过越好。
回想到祸害三驴子，还有那骗吃喝的严道士，以及穷人不能涉足的地方和权势，李注定的双拳莫名攥紧了起来。
接下来的两日。
李注定不时会帮助朴凤仙编制箩筐簸箕，也会到山上去砍些毛竹扛来劈成竹条，不过更多的还是打猎。
有了好收成，自然都需要拿到烟水的集市上卖。
“金银，我给你编织的那双新草鞋，你穿上吧，今日咱俩一块儿去。”
大清早，朴凤仙就起来蒸了几个糠面窝窝，这是准备把中午在集市上吃的口粮，都给带上。
“好勒，仙娘！”
李注定背上装满草药还有猎物的背篓，穿着崭新的草鞋，跟着慈母一块儿离家赶集。
晌午时分再次来到清逸坊，卖完猎物趁着柜台伙计数钱的时候，他不禁偏过头去仔细望了一眼，正在里面主掌刀台的那位师傅。
腰宽脖子粗，臂膀肥大，面前穿挂着一袭羊皮缝成的黑围裙，果然是能干活儿的一把好手。
“嘿！小子，看什么呢？”察觉到猫腻的伙计，抬眸瞪了眼前的青年一眼。
“嘿嘿，小哥，你家的伙房真大。”李注定假意仰慕的搓搓手。
“那是当然。”头戴灰色阜帽的小或者抬起大拇指，指了指远处二楼走廊下挂着的招牌，“清逸坊，在整个烟水市，那都是能排得上号的。
过来吃饭的，大多都是些达官权贵，你说伙房能跟你家宅院似的一般小？”
“是是是，小哥说的是。”李注定笑笑，转身回到街道上。
“嘶~”看着那小贩还有平民卑微的模样，有钱人士阔气蛮横的样子。
李注定不禁摇摇头，想起来曾经有个人，给他说过这样的一段话。
这人哪，就得跟个姬八似的，能软也能硬；该硬的时候就上，该软的时候，就躲起来。
还真别不好意思，做人很多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很显然，现在李注定就是软的时候，该赔笑还得赔笑，想要硬起来，还差点儿什么东西。
待他走过去街东头。
叫卖箩筐草药的仙娘，已经与一个挑着扁担的壮实汉子，有说有笑的唠上了嗑。
大脑袋，粗脖子，宽膀子，与寻常少年孩童一般高，放在整个烟水市也是头一份，舍了大伯袁大饼还能有谁？
“大伯好。”李注定走过去，额头微微下颌，热情的好打招呼。
“嘿！金银。”
虽然个头只到他肩膀处，内心欣喜的袁大饼，还是尽力踮起脚来摸了摸他的脑袋。
“看来这严道长，已经把你的病状看得七七八八，真不愧为咱们烟水市口口相传的半仙儿啊。”
“真有本事的，那都在修道求长生，谁会为了碎银几两而天天奔波啊。”李注定豁然大笑。
“欸~金银，不许胡说。”袁大饼赶忙捂住他的嘴巴，待再不张口乱说之后，他才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神仙老爷，不知者不怪，请多多保佑我家金银。”
寒暄一阵。
临走的时候袁大饼把手伸进腰间，愣着脸颊眨几下眼睛之后，掏出来了一粒反光亮的银子。
“金银他娘，这是我近来积攒下的一点儿，你收下吧，不要嫌少。”
感到一阵愕然的朴凤仙，赶忙把钱推还了回去。
“他大哥，还是你收着，我不能要。”
“金银他娘，拿着，好好给金银看病。”
“他大哥，我家已经受过你很多恩惠，这次真不能拿了。”
......
两人一推一拉，在街面上惹得行人小贩，一阵诧异的眼光。
无奈之下，袁大饼当即一个转身，只好把银子塞进了站在一旁观望的李注定身上，然后跳上叫卖烧饼的担子快步而去。
“金银，你拿着，这是大伯给你的。你要是跟追来，大伯可生气！”
李金银：“......”
这一两银子，此刻怎么忽然变得有点烫手。
“唉~”朴凤仙叹了一口气之后，还是从他手中，把那一两碎银接了过来。
“自从你得病，咱家已经相继四次，跟你大伯拿过四两银子了。他也是有家室的人，要过日子，这可真怪不好意思的。”
“以后我家金银，得记得大伯的好，啊~”朴风仙摸摸李注定的脑袋，语气深重的嘱咐。
“嗯嗯，好的仙娘，金银知道了。”李注定点点头，看着那大伯袁大饼那卑微叫卖的矮胖身躯，逐渐消失在街道上的熙熙攘攘的行人之中。
于街边上坐了下来。
李注定开始如其它农户小贩般，扬声叫卖。
“卖箩筐~卖箩筐咯！
来来来看一看，瞧一瞧。装得田鱼，亦装的林间山珍，来财丝毫不漏......”
日头上正午。
午饭就是两个早上准备好带来的糠面嬷嬷，水在附近的小摊上，一个铜板两个人，包喝到撑。
在街面上待了有大几个时辰，见惯了许多来来往往的行人与公子少爷。
唯有一家名为广泽阁的商号，吸引了李注定的注意。
“爷！您慢走~”店里的伙计，直接跟着脚步，好声好气的将人送出了门外。
放眼整条宜康街，这待遇可不低。
李注定走过去沿着周边的小贩随口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厮，是一名学得了武艺的武师。
怪不得走路那步伐那么拽，人又那么蛮横，在街面上不小心撞了人，直接骂问人家是不是瞎了眼？
本着看看的心态，他走进了阁内。
“敢问小哥，你身后那台子上，卖的可是能够强身健体的药丸？”李注定视线焕然一新的凝望着四周，这地方真不愧是楼阁，一走进来就能闻见一股怡人的药香味儿。
“新炼的三清丸，六两银子一颗，买不买？”游荡在柜外后面的小胡子伙计，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衣着穿扮。
即便李注定脚下草鞋是昨日仙娘才新做的，但比起那些来来往往有钱郎君穿的布鞋，还是相差着一个不可否认的层次。
“我先问问。”李注定好脸的笑笑，“要是我有一颗，不想用了，拿来卖你能给多钱？”
“约莫值个三四两银子吧。”小胡子伙计略微侧眸：“怎么，你有？”
“额，我有个朋友可能会有......”李注定顿了顿。
一脸拆测的伙计，在简单对话过几句之后，终于笃定眼前之人就是问来问去，直到最后却没买卖可做的那种。
“滚滚滚！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休要再啰嗦，小心我让人脑门上给你锤个包！”
“我先替我朋友了解一下，保不齐哪天机会合适了，就过来了呢是不是。”李注定陪脸笑。
“上一个在这儿这样说的人，头发都已经白了。”挥斥方遒的伙计，此刻摆明了就是瞧不起穿草鞋，上面还沾着一鞋底泥巴的泥腿子。
下一刻。
“欸！我自己会走，别推！”过来打秋风的李注定，直接被推到了街道上，差点儿腿脚没站稳来了个大狗趴。
不过，也值了。
药丸？用神鉴也能祭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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