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开学
又是莫名其妙、毫无道理的一天。
陈驰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世上总会有人好端端地闲着没事就要出来找别人麻烦。但总归生活中还是正常人比较多,时间也总会推着困难往前走。
次日一早,陈驰刚睡醒没一会儿,王翠花就匆匆赶来了医院。
跟昨天一样,她一边看着陈驰吃饭,一边骂个不停。
既骂县法院姓方的狗官,也骂陈驰是个扫把星小畜生。
骂得上头了,就开始骂老天爷不长眼,不给她安生日子过,从玉皇大帝一路骂到耶稣基督。出院前又给陈驰挂了最后一瓶药的护士,听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忍不住提醒道:“阿婆,耶稣管不了我们这边啊,他都不是本地的。”
“放屁!阿耶佛怎么管不着?我昨天才刚去庙里领了半斤鸡蛋!他就要管!他都住到我们村里来了!我们村里还花钱给他塑金身了!”
不是……
庙里?阿耶佛?塑金身?
这村子的路子也忒野了……
护士人都疯了。
给陈驰扎好针,赶紧退散。
王翠花见自己斗败了护士,不禁得意一笑,然后扭头收走给陈驰装白菜粥的搪瓷杯,往里面瞥了一眼,见杯子里的米汤被陈驰擓得干干净净,又忍不住嘀咕:“一口都不给我剩。”
“你也没说你饿啊。”陈驰道。
“还有脸说!救回来一头牛,宰了卖肉也就三千块,你二叔昨天一赔就五千块!还不如让那头牛淹死算了!还有你个死不掉的棺材儿,躺在这里住院,我每天跑来跑去给你带饭,累都快把我累死!家里现在淹得一塌糊涂,我这两天都没时间收拾。
等一会儿回家了,你楼上那些东西,全都得给我全都搬下来!东西重得要死,我一个人可搬不动!”王翠花絮絮叨叨,对陈驰影响了家里的正常生活和生产工作很不满。
病房里刚住进来的病人听着都觉得心头发堵,有心想说上两句。
可看着王翠花一脸凶相,也就没敢开口替孩子主持公道。
陈驰也始终安安静静地不吭声,感觉自己好像是有什么地方,存在一点理亏。
毕竟前两天,确实是他先动的手,把人的卵子给打伤了。
如果当时能忍一忍……
算了,打都打了,还忍你妈逼啊!
陈驰脑海中的后悔情绪连半秒钟都没撑过,忽然说道:“我明明救的是三头牛!我把牛棚里的三头牛全都拉出来了!”
“你说三头就三头啊!你问问阿全他们家认不认?你个傻子,把自己家那头牵回来就好了嘛,还管别人家的干什么?差点还把自己搭进去。过几天人家的牛要是病了,搞不好还来找我们家麻烦!”王翠花没好气地又戳了戳陈驰的脑袋。
陈驰脾气也臭,立马就喊:“来就来!他敢来,我就拿刀砍死他全家!”
得,这小孩原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隔壁新来的病人瞬间就放下了助人为乐的情结。
另一头,陈驰大声喊着,还从枕头边拿起坏了的法杖挥了挥。
王翠花眼尖,一把夺过。
瞧见法杖折弯了,顿时不由心疼道:“哎哟,怎么搞成这样啊?”
陈驰道:“被那个卵子坏掉的家里人折断了。”
“这群狗生的东西,死了早晚下三十六层地狱,让阿耶佛剥了他们的皮,剁碎了放在硫磺火上烤!”王翠花恨得咬牙切齿。
然后陈驰听王翠花这么说,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就闪过他最近这段日子,在山里烧烤自由的一幕幕,不禁脑洞大开问道:“奶奶,你说三十六层地狱,有没有可能就在我们这里啊?会不会我就是阿耶佛,那些狗生的死了以后,在山里投胎成畜生,然后我把他们宰了……”
“你说什么狗屁!”
王翠花连忙阻止了陈驰对信仰的亵渎。这种话万一被人听到了捅到村里去,以后阿耶佛不保佑家里事小,领不到鸡蛋可就损失大了。
“以后也不许再去山里乱跑了,山里过段时间要承包出去了。”
王翠花又恶狠狠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了家里的盐!”
陈驰缩了下脖子,聪明地直接跳过这个偷盐的话里,转而问道:“什么是承包?”
“就是租给别人种地,你要是去抓兔子、抓山鸡,那就是偷人家地里的东西。抓住要把你吊起来打,挂在树上三天三夜,都不把你放下来!”王翠花连瞎说带吓唬。
而陈驰也真的被唬住了,叹了口气:“唉,最近真倒霉……”
“你也知道倒霉啊?知道走霉运,就给我老实点!”王翠花拿着法杖,挥来挥去,没好气道,“还打什么球,连根法杖都保不住!你说你也有这个命?”
陈驰听得很不服,低头骂了句脏话。
王翠花也不惯着,一巴掌就把陈驰揍安静了。
祖孙俩在医院里闹得让人头大。
幸好这瓶药挂完,医生就马上来给陈驰办出院手续了。不到十分钟,饱受精神折磨的医院方面,利索地就给陈驰拿齐了所有的单据和出院带药。
陈驰手上贴着创可贴,拿着医生和护士们送的小零食,感谢过大家的救命之恩,终于和王翠花一起,离开了这幢大楼。
等祖孙俩离开,给陈驰看病的医生忍不住叹气:“这孩子可惜了,毁了啊……”
护士们也都很感慨,纷纷同意。
“是啊,稍微有个好点的家庭环境都行,这打球的天分这么高。”
“根本不需要稍微好点,家里都是正常人就足够了。”
另一边,陈驰和王翠花出了医院,两个人也不坐车。为了省3块钱的车费,王翠花领着陈驰愣是顶着早上刚出来的大太阳,一路走了两个多小时,硬生生走回英雄村。
幸好陈驰这体格也不是吹的,英雄村不死小蛮牛绝非浪得虚名。大病初愈长途跋涉回到村里,依然精神奕奕。
只是回到家门口,抬眼就看到一群人正一箱接着一箱,从陈飞家里搬东西上货车。
陈驰不由奇怪问道:“奶奶,怎么啦?”
“怎么啦?怎么啦?不都是被你害的?你二叔搬家了!”王翠花拉着脸道,“以后你就见不着他们了,他们搬去县里住了!”
“哦……”陈驰点点头,随即立刻又脸上一喜,“那这房子是不是可以让我们住了?后院的球场是不是也留给我们了?”
“你想得美!”王翠花翻白眼道,“这幢楼卖给村委会了,以后给村里当办公室了!”
“那球场呢?”
“球场也是村里的!”
“屁!那块地是我爸的!”
“哪还有你爸的份啊?你二叔给你赔了钱,你不得还给他啊?”
“马拉个币……那我还怎么打球?”
“打打打!法杖都断了,还打你个鬼!明天学校要开学了,好好给我读点书去!一个字都不认识,还有脸打什么球!”王翠花乾坤独断,“去楼上给我搬东西去,今天不抓紧把家里收拾干净,你晚上睡都别想有地方睡!真是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