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们要分家
姜平文心下一狠，动作敏捷，招呼女儿姜晴也动手。
姜月冷眼扫了下姜晴，她逃跑的事就是姜晴告的状。
虽然姜月也瘦弱无比，但她发起劲，力气也是很大的。
她扭身朝一边滚去，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朝身后的钱巧云扔去。
钱巧云边跑边怒骂，不料一把泥直接飞进她的嘴里，吃了一嘴的泥。
家里还养了几只母鸡，泥土里还有今早没来得及打扫的鸡粪，全都塞进她的嘴里，浓烈的臭味直窜脑门，扶着膝盖呕吐不止。
姜晴见状也抓起泥巴朝姜月扔去，姜月操起一旁的几乎光秃的扫帚，朝着姜晴的膝盖窝打去。
她双腿一软，直直跪在地上。
姜月扫帚一转，对着姜晴的头就是一按，她的脑袋被压进地里，糊了一脸的鸡粪。
姜平文怎么也没想到，素来柔弱的侄女突然变得刁悍。
看着妻女被她耍滑头弄得满身都是泥土鸡粪，霎时飞奔过去，举着麻绳就要抽。
“姜平文！”
浑厚而略显沙哑的声音在院子外传来。
姜平文举着手顿了顿，姜月趁机跑向栅栏。
一个穿着深蓝色布衣的老爷子快步走来，围在门外的人纷纷给他让路。
姜月细看这个老爷子，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是大同村的村长周严。
六十几岁的老人走起路来还健步如飞，不知是不是农活做得少，他看起来并不老。
记忆中周村长在村子里很有威望，处事周全，对村子里的大小事都公平对待，向来对事不对人，因此大家有事都喜欢找周村长。
姜平武离家前带着姜月找了一趟周村长，请求在他离家的这些日子，照顾一下一家妻小。
周村长拍了拍姜月的肩膀：“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给你们做主。”
奈何原身胆小如鼠，害怕找来周村长后，姜平文一家会变本加厉地对她们，所以在家里受了委屈也不曾找过周村长。
而周村长作为局外人，他们的家事如果没有人来找，他也不好直接说。
因此这三年看着姜平文对姜平武的妻子越发苛刻，也只能无奈地在家叹气。
清官难断家务事！
也不知道是谁跟周村长报了信，他匆匆赶来，脚上的布鞋都是尘土。
姜平文见到村长，气焰也消了些。
“村长，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再不来，都没法跟你弟弟交代！”周村长上下扫视姜月，发现她额头有些擦伤，其他并没有问题。
唯一不同的是，往常看到的羸弱的双眼竟有些倔强，闪闪发亮的大眼看起来硬气了些。
就该这样啊，就该这样。
周村长多少有些欣慰，看着一旁被姜月打回去的钱巧云母女，周村长掩下笑意。
“你弟弟充军在外，你就把他宝贝了十几年的女儿给送出去，你这个做大伯的良心在哪？”
姜平文眉头微蹙：“怎么叫送？是嫁！她嫁过去衣食无忧，在这荒年里，是多幸福的事，我不是为她好？”
周村长也知道那二刘家是不缺粮，可那二刘是个五十岁的瘸子，再缺粮也不能把十八岁的女娃娃给卖过去啊。
“为我好？真的好你怎么不把你女儿送过去？”
姜月像是找到靠山，一股脑把这些年的委屈都说了出来。
“这些年你们一家仗着我爹不在，把我家的粮全都占了，只给我们吃清得见底的稀饭，过年过节的肉都不舍得给我们一口。”
“我娘要种地还要给你们一家洗衣服做饭，就连家里的柴火都是我们去砍的，你们家几个大男人啥都不干。”
“你要真对我们好，我们会瘦得跟野猴子一样？”
刚醒来时，就觉得姜平文和钱巧云都瘦黑瘦黑的，就连稍稍有肉的姜晴，她都觉得偏瘦。
没想到一摸她自己，跟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皮包骨。
后来细看外面围观的群众和赶来的周村长，无一不瘦，就连赶来的周村长，在姜月看来都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这个村的人实在时太瘦太穷了！
不敢相信她娘和她弟弟妹妹能瘦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姜月也恨了起来，虽然不是她的亲娘亲手足，但是这一家人这般作态实在让她心生厌恶。
于是姜月也硬起来，抓着村长的胳膊，死死瞪着姜平文：“村长，我们要分家！”
姜月一句话，瞬间让周围鸦雀无声。
分家？
这是有个十八岁的女孩能说出来的话吗？
且不说历来没有女子提出分家的，更别说一个小辈跟长辈提分家。
更何况……姜月的父母尚在，谁能同意？谁敢同意？
偏偏钱巧云就例外，她听到姜月的话，立刻拉走姜平文。
“孩子他爹，这不正好把这一家给扔出去吗？这小的残的啥事也做不了，我们还要给口粮，白瞎累了自己。”
“再说了这是他们自己提出要分家的，饿死在外边可不干我们的事。”
她自己四个孩子，大儿子姜宇也充军去了，不知何时能回来。
二女儿姜晴，那可是她的宝贝疙瘩，有点好吃的全给她留着，哪里舍得她干活吃苦。
三儿子姜风和四儿子姜元更不必说，自己的心头肉，哪能去伺候别人。
姜平文考虑着她说的话，犹豫着没答应。
钱巧云见状，又凑近他耳朵：“分家了这大房子就是我们的了，姜月他们既然要分，那就搬到村尾那去……”
她还没说完，姜平文也不再犹豫，垂眸看了他媳妇一眼，其中的赞赏不言而喻。
他走到村长面前：“既然姜月说我们虐待他们母女几个，要分家我也同意。”
说着朝后面看了一眼，钱巧云和姜晴意会，立刻走到最角落的破屋子里，把姜月的娘李夏兰给抬了出来。
姜月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只剩皮包骨的女人给搀扶出来，腿上缠着洗得发白的灰布，上面隐隐还有残留的血渍。
李夏兰脚不能踩，看样子缺少治疗，再拖下去，腿算是废了。
钱巧云和姜晴把她扶到一旁的木凳上，立刻就松开了手，仿佛是什么瘟神，离得远远的。
李夏兰失去支撑力，整个人直往后倒去。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