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程序正义

如月明见他的动作，合掌说道：“警官别误会，我是通过占卜知道的。”

他当然不会什么占卜，不过事先米田先生告知了他尸体的位置。

只是对于这些普通人，他谨记童女的告诫，不方便说通灵方面的事情，而临时找的由头罢了。

他也相信因果，除无伤大雅的心思外，并未做什么恶事，自认为比念着佛经受着戒律还包小三的和尚好。

稻田神奇眉头一皱，“你个小和尚，不好好念你的经，学什么西方的占卜术？我尊重你的信仰，可你也要相信科学。

“看你清澈的眼神，还在上学吧？多读点书，这些奇怪的事情，不足以作为报案的依据。

“念你是初犯，不追究你报假警的责任，我给你撤案了啊，我们警察署平常很忙，别浪费警力，这大半夜的。”

米田娜听闻面色不悦，毕竟这是她失踪丈夫的线索。

对于亲人走丢或意外失踪的家属来说，无论是死是活，任何线索都不想放过。

她站出来说道：“警官，两个月前我丈夫落水失踪了，我们家人花了一百多万，请打捞队沿着吞川摸索了两周都没捞到。

“现在如月君给出了这么明确的线索，我希望警官联系海事局的人来。”

日本多岛，河流拐几个弯几乎就是海，打捞尸体这事基本上都是警察署备案，联系海事局具体负责。

稻田神奇看过来，“失踪家属，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可全国每年失踪都有上万人，有很多冲进大海都没有机会找回来。

“你丈夫落水属于意外失踪，两年后就能去报失踪死亡，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我们接到过很多类似的诈骗案子，说能帮忙找回亲人，你可不要被一些迷信的手段给骗了钱。”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眼旁边的如月明，言外之意非常明显，就差没把他说成是骗子了。

如月明听闻并不生气，警察这样说也是合情合理。

这年头骗子的骗术层出不穷，日本05年推行电话卡实名制后，骗子更能准确说出机主的名字了。

他没有对此表达意见，只是转头看向米田娜，等她决定。

如果她不表态，他也会自费联系海事局。

毕竟尸体捞上来才有机会真正超度米田先生，都已经到这了，他不是半途而废的人，主要是他也想看看到底魂珠能给多少愿力。

米田娜看着他的眼睛，和他人畜无害的淡雅。

她转头看向警察，大声说道：“如月君并不是骗子，恳请警官给我联系海事局的人，我愿意自费给钱试一试。”

稻田神奇听罢笑了笑。

他该尽的提醒责任都尽到了，失踪家属既然强行要求，他也没必要再制止。

用对讲机转接海事局。

打捞尸体利润非常高，夏季又是失足落水的高峰期，海事局人手通常不够，一般外包给民间团队，白天晚上都能捞，不过晚上价格贵出许多。

约莫半小时，河面一艘民间打捞船开了过来。

商议好价格后，两个潜水员在如月明建议的地点潜下去打捞。

米田娜站在岸边，死死盯着河面。

她内心对打捞结果十分纠结。

丈夫落水失踪这两个月来，她已经做好了面对亲人死亡的心理准备。

可此刻，她又不希望捞到尸体，那样至少丈夫还有希望活着，或许只是失忆找不到回家的路罢了。

严格来说，民间报警打捞，在没捞到尸体之前，此地其实已经没有警察的事了。

不过稻田神奇暂时没结案，在调度台挂着忙线，与徒弟两个，站在高出河面的滨江公路边看戏。

虽说在警察队伍里，他听到过很多玄学的东西。

可经常值夜班的他，向来不信这些。

况且那个和尚一脸青涩模样，都没成年，一看就不是什么高僧。

他点着烟，抄着手，难得清闲。

不过要是一会儿没捞上来，多少骂那和尚两句，让他长个教训。

有具体的坐标定位，二十米的深度并不算太复杂。

很快，两个潜水员，真就将一具尸体，弄到了河岸边。

从尸体被潜水员飘出水面，到被弄上岸。

稻田神奇都是蒙的。

他一只脚踩着环岛公路的栏杆，嘴里叼着的烟，熏的他右眼半眯。

他偏头死死盯着远处那个一脸淡定的和尚，在心里推测这个和尚是不是杀人凶手。

就算不是，最起码也是知道抛尸内情的关键人物，要是能破获一个杀人案，今年的考评稳了，或许就能升巡查部长。

如今妻子生了二胎，他太想进步了。

巡查长根本就不算什么警衔，不过是给干了十来年巡查，实在没升到巡查部长的警察一个安慰。

他并不是没能力，当年考核各项第一，只是年轻太刺头了，没听进去前辈的很多劝阻。

想着想着，他左手不自觉摸到腰间手铐上，心里思索要不要先把和尚控制起来。

“稻田前辈，”上原清芽的呼喊，让稻田神奇回过神。

他惊出一身冷汗，要现在真用手铐把和尚抓起来，涉及程序错误，他曾经就在上面吃过大亏。

他看着清芽，温柔的开口道：“清芽巡查帮我盯住那个和尚，我去叫法医。”

“前辈，我看到尸体漂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叫了法医。”

“清芽巡查进步巨大，不愧是上原警部大人的独女，”稻田神奇竖起拇指夸赞，提到上原警部大人几个字，那语气谄媚的就差没鞠躬了。

上原清芽受不了师傅如此明显的马屁，父亲是父亲，她是她，她要靠自己进步，说了他很多次都不改。

她轻微摆头表示此事不值一提，转而问出心中的疑惑，“嗯，前辈也是觉得那个和尚有重大嫌疑？”

说到正事，稻田神奇收起表情，将烟蒂丢在地上踩灭，“警察只管相信直觉就好，剩下的交给法医。”

法医来的很快。

老法医领着两个实习生把皂化的尸体，从河流岸边沙地搬上滨江公路。

现场初步验尸，一般就看是否为明显他杀，如果不是，程序就简单许多，警察也能快速结案。

这具男尸已经高度皂化，分辨不清脸型，现场油腻难闻。

上原清芽巡查只凑近看了一眼，急忙捂着嘴，去公园树边疯狂呕吐。

米田娜一直都呆愣在河滨公路的人行道上。

看到尸体的时候她眼泪便止不住的流，想大声叫嚷抒发胸口的沉闷，可嘴里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慕的，她认出丈夫穿着的衣服和他的感觉。

她不管不顾猛地扑上去，却被早有准备的稻田神奇一把拦住，“尸体已经皂化，身上可能有致病菌与毒素，家属节哀。”

瘫坐在地上呆呆看着尸体，哭的泣不成声。

死人稻田神奇倒是见得多了，内心并无多少波澜。

他只是偏头盯着如月明的眼神，更加的犀利。

他在等结果。

一旦法医初步验尸有他杀嫌疑，他会第一时间制服这个和尚。

如果他敢反抗，哪怕是未成年，他都有拔枪的程序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