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顾青云的生意经
顾青云在派出所的生涯里，接触最多的就是小毛贼。
夹钱包的，蹬轮的，一天报案四五起。
和师父审了这么多小贼，也顺便缴获了不少物资。
别的他都没兴趣，什么香烟墨镜棒球帽，警局的老油子过一手他从来不跟着掺和。
但要是没收了盗版磁带，顾青云都会先听听。
邓丽君，罗大佑，费翔，张学友，成龙，张国荣，听了个遍。
听得多，耳朵就磨出来了，就算是拿索尼进口录音机翻录的磁带，顾青云都能听出来不是原版。
自从一个多月前黄文新说走就走，辞职下海，他这颗心也跟长草似的。
眼看交通局的人陆续都搬离了小平房，他爸和他现在都分不出房子来。
要是没有玫瑰大饭店事件，顾青云可能还会观望观望。
他没有黄文新有魄力，安稳的饭碗说摔就摔，骨子里还是求稳的人。
这辈子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也就是填了警校的报名表。
但是那一天林巧巧的话，让他迈出来了这一步。
就好比精心养了四五年的一盆花，被当面摔碎了还踩两脚。
不过有一点她说的对，自己再这么混下去，也一辈子是个片警。
好在师父和黄文新都支持他自己的选择。
现在的顾青云有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痛快。
他要开个音像店。
黄文新给他的启动资金，刚好能进几箱磁带，他这几年攒的钱也能攒个二手的组合音响和功放。
上午出门就是想去家电回收的铺子，看看能不能碰运气买下来一台。
只要有关键零件扬声器和播放组件是原厂的就行，外表磕碰和掉漆都不要紧。
主要还是卖磁带。
至于磁带的进货源，顾青云有个线人，现在已经是个成气候的大老板。
专门走珠海到东北这趟线，一年能销一百万盒。
前几年的时候，国内哪有几个正版，全是港台成船运来的盗版磁带和录像带。
这位线人也不幸落网，念在他认错态度积极，顾青云抬了一手，没关几天就出来了。
这人也算知恩图报，保证以后不再卖盗版，还顺便给他们提供点非法歌厅娱乐场所的情报。
近几年国内陆续在南方建了几个大型的磁带录制厂，外加国图出手，盗版风气稍有缓解。
磁带这块的价格基本都是透明的。
顾青云不打算知法犯法，做人得走正道。
立定主意要干音像店，第一时间就联系了线人，给顾青云批发价，五块钱一盒，全是最新最火的歌。
这边有了明确消息，就等一会跟黄文新说一下。
第一次来BJ，按照黄文新的说法，必须得吃顿西餐。
于是上午在旧家电市场空手而归的顾青云，来到了二环前门西大街。
熟悉的位置，熟悉的队伍，熟悉的老爷爷。
黄文新带着程阳，朝老实排队研究蓝字菜单的顾青云挥了挥手。
三人落座，顾青云跟黄文新说了说开音像店的想法。
刚说了开头，黄文新眼睛就亮了。
这好啊，只要顾青云自己有渠道进磁带，剩下全都是现成的。
潘家园那个磁带胖哥还有不少二手音响设备，上次抽奖还借给黄文新了。
下午带着他去问问，能转手的话一辆自行车就拉回来了。
选址也好办，就在新街口附近找个门面，挨着学校，大把青春气息的年轻男女，正是躁动的时候。
大喇叭收音机一放，那人流量还愁吗。
正好最近荣顺斋的活不多，给程家兄妹都支到音像店帮帮忙。
想到程阳那个营养不良的妹妹，黄文新问了一嘴：
“你爸恢复的怎么样了？”
“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只要好好调养，也许以后还有站起来的希望。”
程阳打算以后就是黄文新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俩兄妹有了安身的地方，小月也不用贪黑糊纸盒赚钱。
他现在白天在荣顺斋干活，晚上去外环工地干短工。
等把医药费还还，小月没准还能继续上学。
他爹也有好的希望，一切就像是触底反弹，有那么一束光照着，程阳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医药费别焦心了，我和文荣给你凑凑，写个借据后面慢慢还吧，别把身体累垮了。”
“文荣已经给你们找房子了，等你爸出院，小月和叔叔就住后面那个胡同。”
“铺子留不留人都可以，你愿意的话，也可以继续住库房。”
帮人帮到底，这也是文荣和他一起商量出来的结果。
自从接待过几次外国人，再加上荣顺斋装修的有了那么几分古趣，每天都有来店里逛逛的客人。
黄文新已经和文荣说过，第三批陆续运过来的首饰只要不是接待外国旅游团，一律按照一百五一个，做了价格调整。
现在一天下来好的时候能卖个两三块嵌瓷首饰，这部分的利润黄文新不要了，给文荣和程阳维持荣顺斋的运营。
交易是黄文新再炒工艺品都可以拿到这边卖，不用再分钱给荣顺斋。
等他自己在潘家园或者前门顶了铺子，再把项目划分划分，看什么自己做，什么大家一起做。
程阳现在在荣顺斋看店打杂，算是把文荣给解放了。
想什么时候来看看，就什么时候来。
心情好了教教程阳看货，再给黄皮子打电话吹嘘一下自己现在悠闲的退休生活。
前两天文荣还带程阳去津沽喝街收了一趟破烂。
大金嘎子现在也有想下海做买卖的心，可能以后也不干收破烂掮客的副业了。
“一会一起去一趟潘家园，把收音机解决了，正好也带你认认人。”
顾青云知道眼前有点腼腆的程阳，就是当时黄文新打电话问他怎么捞人的扒电线的小孩。
看到黄文新事事替他想的这么周到，不说是仗义疏财也差不多。
拿了黄文新两千块钱的心理压力也放松不少。
新子变化挺大。
可能是出来到社会上确实历练人，放以前要说他给自己拿本钱出来做买卖运作房子还可能。
但是对萍水相逢的人做到这个份上，那是一点没可能。
有了程阳打样，顾青云也终于一扫阴霾。
干他娘的。
与其陪领导吃饭喝酒装孙子，不知道几年才能求来一个房子指标。
他要活出个人样来，风风光光的回去，到时还去玫瑰饭店摆一桌。
顺便把房子买在所长家对面。
再顺便让林巧巧看看，不是所有人都得按照她的想法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