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风暴后的困境与希望
风暴仿若狂怒的巨兽肆虐而过，眼前是一片宏伟纯净的沙丘海洋。那些半掩着石头的沙坑间，一个漩涡悄然出现，紧接着，一只小手缓缓从漩涡里伸了出来。与此同时，沙子如决堤的洪流，朝着敞开的猎户座飞行器舱口汹涌灌入。
小巴里剧烈咳嗽着，被父亲猛地一推，来到了沙面上。驾驶舱灯光昏暗，杰西吐出嘴里细密的沙尘，迅速戴上密封面具，动作干净利落。
“我们真够幸运，这样猛烈的风暴都能幸存下来。”
威廉・英格利什面色阴沉地看着杰西，他额头有道伤口，鲜血不断流淌。他缓缓从舱口后退，目光紧紧盯着涌入驾驶舱的沙子，等着沙流停止。
“这算不上好运，骑士。”他盯着破碎的控制面板缓缓说，“我们的信标被人蓄意破坏了，根本没人能找到我们。”杰西在低矮的驾驶舱天花板下弓着腰，声音从面具下传出，沉闷压抑。
“霍斯坎纳的势力无孔不入，他们很清楚冗余的价值。”他直视英格利什，压低声音说，“但我绝不投降，我们还活着，一定要靠自己摆脱困境。”
外面传来巴里的呼喊声。男孩一把扯下面具喊道：“我啥都看不见，这儿全是沙丘。不过风暴总算过去了。”说着，他用力抖掉雀斑鼻子上的沙尘。
“我们马上出去。小心点，别走远，这沙子很危险。”
英格利什从沙子里挖出个人包裹，动作有些艰难。他小心地在额头伤口处抹药，贴上纱布，眉头一直没舒展。
“记住，骑士，在这沙丘世界生存极其艰巨，即便有一流装备和现代技术也不容易，不像在您那潮湿的卡特兰森林里散步那么轻松。”
杰西赞同地点点头，眼神坚定。
“但至少我们能做一件事：用希望或者绝望的态度应对处境，我选前者。”
他艰难地从被掩埋的猎户座飞行器里爬出，手脚并用爬上近乎完美平坦的沙丘斜坡。只看到巴里的小脚印，在那儿，男孩已爬上新冒出来的小山丘查看周围情况。杰西为儿子骄傲，换作其他孩子或者成年人，在这种境地恐怕早就被恐慌淹没了，可巴里似乎真心相信他们能脱离困境。
“希望你有足够勇气熬过艰难时光，巴里。我需要你的力量。”
“我们肯定会得救的，父亲。图克将军知道我们在哪，肯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
被厚沙掩埋的猎户座飞行器在空中肯定看不见。杰西知道，挖出这架飞机可能要花一天甚至两天，期间会消耗大量急需的能量，而且风和松软的沙子就像狡猾的敌人，会让努力白费。
英格利什从舱口用力抛出一个袋子，然后爬到沙面上，加入杰西和巴里。队长被明亮阳光刺得瞬间眯眼，接着迅速系上面具。
“我大概知道我们的位置，一百公里外有个帝国观测站。”
“这是加尼取活橡胶的站点之一吗？”
“是的，海因斯博士也常去那儿。就算霍尔利克把站点搜刮一空，我也能启动太阳能电池发信号。只是路途遥远，就算天气正常，我们也困难重重。”
杰西紧紧抿着嘴唇，一脸执拗。
“你觉得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吗？”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机会，总比干坐这儿啥也不做强。”英格利什耸耸肩，“我觉得这是正确决定。”
“那我们就这么定了。我们多久能出发？”
“至少要做好充分准备。”
队长从袋子里拿出两个仪器。
“这是应急包里的罗盘，另一个是从控制面板拆下来的。我们每人拿一个，我已经把最近站点的坐标输入了。”
“那我们只能步行去了？”巴里无奈地问，“得走好久呢。”
英格利什疲惫地对男孩笑了笑，笑容带点慰藉。
“这是我们从未走过的路，孩子。”
“我不怕。”巴里扬起下巴，眼神无畏，“如果这是必须做的，我准备好了。”
杰西再次为儿子骄傲，眼神满是欣慰。
“巴里说得对。我们会做该做的，即便希望渺茫。”
英格利什坚持让他们再仔细检查两遍猎户座飞行器，确保带上艰难旅程中可能有用的所有物品。杰西在驾驶舱留了张纸条，写着想去的坐标，以防救援队伍找到飞机残骸。
他们有足够食物维持能量——高热量口粮和浓缩香料，但杰西和英格利什都明白，就算最快速度前进，水也不够，这像一片阴霾笼罩在心头。
最后一次离开驾驶舱前，巴里从机身外壳用力扯下一个金属反射器。
“看，这个能当信号镜。用它发信号，他们就能看到我们。”
“好主意，孩子。”英格利什称赞道。
太阳渐渐西沉，临近落山时，他们开始漫长艰辛的旅程。每一步都艰难无比，他们常陷入齐踝深的沙子里。松软的沙子像无形的手往后拽他们，又像狡猾的蛇缠绕双腿，迫使他们停下坐下，仿佛在等待炎热干燥的死亡降临……
“我们会在这儿看到沙虫吗？”巴里饶有兴致地问，眼中无惧意。
“不，它们不会来这儿，年轻人。我们强大的收割机振动对它们更有吸引力，我们在它们眼里太渺小，它们对我们的关注不比扔在沙丘上的一块石头多。”
“即便如此，”杰西警觉地说，“也要留意沙子是否异常。”
他们必须精心规划行程，这样才能在补给耗尽和筋疲力尽前快速到达目的地。尽管疲惫不堪，但夜晚来临时，他们只休息很短时间就继续前行，想利用夜晚凉爽减少水分流失，像抓住救命稻草。
卡特兰总部一片混乱。沙尘的静电放电严重破坏星球通信系统。不过，图克将军在风暴刚过就赶忙发消息，他得重复两次话，多萝西才明白意思。
“搜索队没发现踪迹吗？”她极力保持冷静，身体像瓦尔迪马尔・霍斯坎纳留下的雕像般僵硬，努力控制情绪，“你们追踪他们飞行的整个路线了吗？”
回答传来静电噼啪声，像恶魔低语，话语扭曲难以辨认。她重复问题，图克回答：
“我们所有飞机都在沙漠搜索，可科里奥利风暴像巨大橡皮擦，把所有痕迹都抹掉了。”
女人被愤怒笼罩，忍不住指责：“你怎么能让他在风暴中飞行呢，将军？你的职责是保护这位高贵的贵族，就算他做了蠢事……就像他的父亲和兄弟一样。”
多萝西看上去像即将被绝望淹没，仿佛一场沙尘暴要在心头肆虐。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图克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对着多萝西的指责皱了皱眉头。
“夫人，没人能阻止林卡姆骑士做他想做的事。天哪，如果我知道会这样，我会用电击把他击晕，绑起来关进粮仓，等他清醒。”
“那观测卫星呢？我们有分辨率足够高的卫星探测猎户座飞行器信标吗？”
“海因斯博士一直在努力工作，可目前只修复四颗卫星，这几颗卫星用处不大，数量显然不够。而且，早就该发现信标了，可它似乎不起作用。”
“能扫描这地区有没有飞机机身金属或碎片吗？”
“磁场扭曲，做不到。”图克沉重叹气，像疲惫的老牛。显然，他考虑了多萝西提出的所有可能性。他的表现像被她踩到痛处。在卡特兰，他们都手握大权，有时会争执，但各有职责。在这沙丘世界，商业利益和防御事务像两条缠绕的藤蔓，奇特地交织在一起。
“但我们肯定会找到他的。现在我要亲自带侦察巡逻队出发。”
“你需要人手吗？”
“不，人手够了，就是飞机少。我停止所有香料开采，大家都在搜索。别对我指手画脚，教我怎么做工作。”
多萝西咬嘴唇，心中忧虑。杰西会因香料开采延迟大发雷霆，更别说那些想挣自由的工人了。要是他听了她的话，没去那个基地，就不会带巴里了。
接收器又响起静电噼啪声，像不祥预兆。
“至少……让我知道搜索进展。”
断开连接后，她匆匆去找加尼・霍利克。这个小丑兼歌手会组建自己团队，寻找猎户座飞行器，派人进沙漠。如果固执的图克不能救她家人，也许加尼能，这是她心中仅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