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如此女子
她之言辞,令周遭吴兵与荆州将士皆为一震,不由自主地暂停了手中兵器之交锋。
钟会目光落在她身上,他的声音洪亮,穿透混乱的战场:“孙小姐倒是识时务之人,州牧大人有意请小姐相见。”
孙尚香下巴微扬,面上露出不屑之色,“州牧?我曾闻那荆州牧曹植的名讳,倒是颇有才学。不过嘛,谁人不晓曹丞相帐下儿郎众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亦不少,又有何稀罕之处?”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更多乃是一股不容置疑的胆气。
目光在荆州众人中扫过,最后定格在钟会身上,忽而展颜一笑,问道:“你这小将,倒不如与我说说,那荆州可有甚好玩之处?”
钟会见状,也有些发懵。不过想到也许这正是吴人麻痹他们的计策,他上前一步,正色道,“小姐既想知道,不如就与我等回荆州复命,自能一览无余我荆州风土。”
孙尚香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暗芒:“既然如此,那就带路吧。不过,我可提醒你们,这请神容易,送神嘛……就得难为那名满天下的曹州牧,再想想法子了。”
钟会没听懂她话中之意,只当是女儿家说的狠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可这位…却是毫无做人质的自觉。
“不可啊小姐!”诸葛瑾与凌统连忙阻拦,若真是孙尚香被劫走,他们回去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诸葛先生、凌将军,稍安勿躁。回去告诉我兄长,荆州既然诚意相邀,我自当不辞辛苦,前往一游。请兄长勿念。”孙尚香的目光冷冽,对凌统和诸葛瑾说道。
见二人犹豫不决,她不禁莞尔,“二位无须忧虑。那曹植亦算得体面之人,难不成还想让天下皆知,是如何为难我这一介女流的吗?”
诸葛瑾默然点头,高举双手施礼道:“小姐深明大义。”随即转身对凌统说:“回去吧。”语调中带着无力,今日之事,他们失策,孙尚香被俘已成定局,如今她挺身而出,倒是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孙尚香随即转向钟会:“备马,我自当跟随将军,去荆州。”她神情傲然,不似俘虏,更像是一位发号施令的将领。
钟会一愣,摸不准这孙尚香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非看到吴兵对她这番毕恭毕敬,他都要怀疑,此女是不是孙权的嫡妹。
闻言回过神来,示意手下给孙尚香牵来一匹马。孙尚香接过缰绳,动作熟练地翻身上马,红裳在风中飘扬,英姿飒爽。
她见荆州众人迟疑不定,只是看着自己,笑道:“怎么?难道还要绑我不成?我一介小女子,也不指望单枪匹马杀出重围。你们怕什么?”她语带嘲讽,却又不失风度。
按常理,女子遭遇劫持,应是惊恐万分,誓死不从,然而孙尚香却镇定异常,从容得过分。她并无半分恐惧之色,反倒对荆州兵发号施令,仿佛她才是引领此次行军的统帅。
行军途中,一行人途经一处村镇,孙尚香目光在街上游移,忽然被路边盛开的一从野花所吸引,那些花儿色彩斑斓,煞是好看。孙尚香指着那些花儿对身旁的荆州兵说道:“那些花儿真美,与我摘来。”
荆州兵一愣,他们虽被叮嘱过要善待此女,却未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便看向钟会。钟会压制心中不满,默然点头。有士兵上前小心翼翼地为她采摘了几朵。
孙尚香接过花儿,轻轻嗅了嗅,随即点头表示满意。可能她手中花朵艳丽夺目,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从她眼前飞过,孙尚香眼睛一亮,她立刻把鲜花丢到一旁,翻身下马,追逐着那只蝴蝶。“快看,那蝴蝶多漂亮。”她一边追逐,一边兴奋地对周围的荆州兵说道。
荆州兵相视无言,他们只得紧随其后,以防她趁乱跑走,又怕马匹磕碰了她,俱是小心翼翼。孙尚香动作敏捷,一个轻扑,成功地捕捉到了那只蝴蝶。她小心翼翼地将蝴蝶捧在手中。
“这蝴蝶若是能做成发簪就好了,你说是不是?”她回首问钟会。
钟会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对。他从未遇过这般情景,一个被劫持的女子,竟将他们视作笑话一般:“孙小姐,我等身负重任,您这般……”钟会试图提醒孙尚香。
孙尚香却挥手打断:“我自是明白,但既已往荆州而去,何须急于一时?沿途风景如画,若不细细品味,岂不辜负了这大好时光?”
钟会哑口无言,他开始怀疑,孙尚香是否真的心怀叵测,抑或她根本就是孙权派来戏弄自己的替身。
心中疑云重重,越发觉得此番劫持非比寻常,或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谋略。听闻孙家子女武艺非凡,孙尚香亦非等闲之辈。他决意试探孙尚香一番,以辨其真伪。
歇息之时,钟会故作无意,挑衅道:“孙小姐,江东豪杰辈出,孙家更是武艺超群。不知小姐可否赐教,让我等一睹风采?”
孙尚香美目流转,心知钟会试探之意,她淡然一笑,回道:“我自幼习武,唯独不会点到为止,若伤了钟将军一二,切勿怪罪于我。”
言罢,孙尚香已拔剑在手,剑尖直指钟会。钟会亦不怠慢,迅速抽出腰间佩剑,两人于空地之上对峙。
孙尚香剑法灵动犀利,剑势如风,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显露其非凡武艺。钟会则以沉稳之力应对,剑势如山,招招势大力沉。
“看剑!”孙尚香轻喝一声,剑尖舞动,如繁花绽放,直指钟会要害。钟会目光一凝,长剑横扫,将孙尚香攻势一一化解。
“孙小姐剑法非凡!”钟会赞道,手中剑势未停,一剑劈向孙尚香剑身,欲以力压之。
孙尚香不与其硬拼,轻灵后跃,避开钟会重剑,同时剑尖轻点,直刺钟会手腕。钟会急忙收手,反手一剑斩向孙尚香剑尖。
两人剑光闪烁,往来交锋,观战之人皆目不转睛。孙尚香剑法轻灵迅捷,变化莫测。钟会则凭力量与经验,稳稳抵挡孙尚香攻势。
“钟将军,小心了!”孙尚香突然加速,剑法更趋凌厉,一剑都带着破空之声,直取钟会要害。
数招过后,钟会心中疑虑尽消,渐渐收敛攻势,最终收剑退后一步,由衷赞叹:“孙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孙尚香收剑静立,面颊微红,兴奋之色难掩,显然对此番较量颇为自得。她轻扬衣袖,以示无恙。休息了一会儿,她做出一副漫不经心地问道:“钟将军,听闻你们州牧文武双全,不知此言是否属实?”
钟会看着孙尚香,谨慎地回答:“州牧大人才名天下皆知。”
“我听闻他足智多谋,不知道这次劫我为了什么?”孙尚香点头,似对钟会之言颇为满意,继而追问道。明明是与她性命相关的问题,问出来却十分平常。
“州牧大人自有安排。”
钟会心中疑虑再生,此女子明明身陷囹圄,却对自己的处境毫无忧色,反问起州牧大人的事情来。
“那他对待敌人呢?听闻他在战场上从不手软。”
钟会微微眯眸,看向孙尚香:“令兄于战场之上如何?”
“我兄长自是英武非凡,天下无人堪比。”孙尚香对着钟会挑眉一笑。
连日接触,她越发察觉钟会对自己迁就之意,因此言语间丝毫不拘谨。
见钟会沉默不语,她也不以为意,“你这人好生吝啬,邀请客人却如此怠慢,这便是荆州的待客之道?”
钟会只觉得胸口气滞,心中却暗恼,那日劫人之时,为何没有流箭将此女子射杀,实在聒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