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医术非仙法
李还真却不做他想。
只是专注于眼前之事。
可接下来,在李还真为一人缝合好伤口后,却并未收到寿命反馈。
“没有寿命反馈?”李还真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缝合好的伤口。
沉思片刻,李还真又对着一旁赵怀说道:“去命人买些金银花、玄参、当归、甘草煎熬成药汤,给此人服下。”
赵怀答应一声,便飞快去购置药材去了。
而在李还真开了内服方剂后,竟也没有触发寿命反馈。
沉思片刻,李还真复又尝试了几种不同的治伤手段,却也没有任何作用。
“此人命数已定,便是医术圆满,也是回天乏术。”李还真心中叹息道。
以眼前这人重伤的状态来说,没有触发寿元反馈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此人必死无疑,救无可救。
而如今伤者不少,李还真不可能在此人身上再浪费时间。
想到此处,李还真转身快步走向另一人。
医术从来不是仙法。
并不能百分之百救人于垂危之中。
李还真能做的,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能获取的寿元,他不会放过。
但是没办法救下的,只能说这就是对方的命数。
连他都救不了的人,当真只有仙人才能救下了。
……
“这鱼钩和鱼线,以及剪子用沸水煮可是有何讲究?”王济慈从旁发问。
闻言,李还真却是一边缝合伤口一边解释道:“器具消毒,预防伤口感染。”
“消毒?原来如此,我曾在军中见人用沸水蒸煮器具,原来作用便是预防伤口感染。”王济慈说完,复又问道:“那以烈酒浸泡双手亦是为了消毒?”
“正是。”李还真点了点头。
只不过县中烈酒度数太低,用以浸泡双手,消毒作用并不高,只能说聊胜于无。
好在李还真用的外敷药材皆有消炎作用,倒是能将感染的几率降低不少。
闻言,王济慈倒是若有所思。
他亲眼看李还真处理一番外伤,倒是学到了不少。
便是“消毒”之说,就是他之前不曾理解的。
虽此界不少医者都会消毒行医器皿,以作疗伤之用。
但真要说出个原由,大多都语焉不详,或不甚明了。
而李还真所述倒是简洁明了,且经得起推敲。
“捣药。”李还真一边缝合伤口一边提醒道。
闻言,王济慈倒是回过神来,连忙开始捣药。
一边捣药,他又开口问道:“这药方……”
……
暮色降临。
李还真与王济慈二人忙碌至酉时,方才将所有伤员伤口尽数处理完成。
当然……
李还真只救治了伤势较重之人。
至于轻伤者,一看便知道无法获取寿命反馈之人,李还真便全数交由王济慈处理。
王济慈也乐的如此,自顾自在这群轻伤之人身上习练伤口缝合之法,疼的几人直喊娘。
而在李还真处理好所有伤员后,方才看向了一旁的赵怀吩咐道:“伤员每日都需服用药汤,若是轻症便只需服用一剂,重症则是双数便可,如今天气炎热,药膏需一日一换,切记,需以蒸煮晒干的棉布包裹药膏,否则容易伤口溃烂感染。”
“大夫放心,我都记下了,绝不会有丝毫错漏。”赵怀一脸认真说道。
“那便好。”李还真并未多言,拎起自己的药箱,便准备离开此地。
而一旁的王济慈连忙开口说道:“李大夫等等我,今日你可还未替我针灸呢……”
“明日再说。”李还真摆摆手。
王济慈的寿元反馈已经到手。
为其治疗痹症之事倒也没那般急迫,迟上一天针灸也不会有影响。
可王济慈闻言,却是如狗皮膏药一般黏了上来。
他刚要说话,一人却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两位请留步。”
李还真抬起头看向来人,只见来人正手持烟杆吞吐烟雾,正是黑虎帮四当家林鹤。
见到此人,李还真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因为在他的感知之中,这林鹤身上却有一种威胁感隐隐约约传来。
李还真先前见林鹤与那罗培芝时,倒是并未察觉异样。
如今仅是面对林鹤一人时,那如同悬顶之剑般的威胁感竟越发清晰。
只是让李还真捉摸不透的是,这林鹤身形瘦弱,面色饥黄,俨然是一副羸弱之躯,如何能让他有这般锋芒刺背之感?
须知便是在那推演所化的血腥战场之中,能给其带来如此威胁感之人,也是屈指可数的。
只此一点,便可知林鹤绝非表面上看那般简单!
“此人定非寻常人,必有武艺依仗在身。”李还真眯起双眼,心中已有猜测。
不过,李还真却是存了一番警惕的心思。
他虽已掌握圆满境的基础刀法。
但刀法却需以好刀相配。
他若是赤手空拳下与林鹤搏杀,胜负之数犹未可知。
一念及此,李还真只在心中立下二事。
其一便是锻打一把锋锐刀兵,以作不时之需。
二则需寻武技习练一番。
便是些许拳脚功夫,也是极好的。
若日后遭遇歹人无趁手兵器时,许能发挥大用。
“县衙中便有武馆,倒是可以寻个时间前去看看,只要武功入门,便可动用寿元推演……”李还真细细思索道。
万般心思一闪而过。
而王济慈见李还真默然不语,自是上前对林鹤说道:“不知四当家有何指教?”
林鹤并未言语,只是朝身后一挥手。
一名老者便提着药箱自身后走来。
此人竟无视了李还真二者,径直走向了室内的一名伤员。
见此情形,李还真二人显然知晓林鹤要做什么。
只是李还真虽沉得住气,一旁的王济慈却恼怒道:“呵,好一个黑虎帮!好的很!”
显然,对于医者来说。
最大的侮辱,便是对其医术和医德的质疑。
王济慈安能受此侮辱?
可如今身处黑虎帮中,些许狠话只得憋着,倒是让王济慈气的有些发昏,口中连连重复“好的很”三字。
不过于李还真而言,倒是见怪不怪,只是对王济慈安慰道:“勿要动气,动气伤身。”
“哼!日后休叫我来此!”王济慈对那林鹤撂下狠话。
而林鹤只是抬眼瞥了一眼此人,心中古井无波。
真要以刀兵相挟,此人有何胆量敢不来?
不过是些许气话罢了,当不得真。
况且……
若是那医者探查出二人诊治不当,此人能不能走得出这堂口还是个问题。
想到此处,林鹤却只是吸着烟,开始静静等待了起来。
而李还真倒显得平静,面色如常。
圆满基础刀法在身,倒是让李还真多了几分底气。
若是这黑虎帮无端发难。
他便夺一兵刃,杀出一条血路!
……
一炷香后。
那医者收起药箱,行至三人身前。
“如何?”林鹤吐出一口浓烟问道。
“伤员伤口缝合、外敷药膏、内服药方俱无问题。”老医者说完,竟是看向李还真与王济慈感慨道:“二位医术了得,在下敬服。”
说罢,老医者提着药箱便径直离开了此地。
见老医者离开,林鹤却抬起烟枪吸了一口后,方才从袖口中掏出两袋银子丢给李还真和王济慈二人。
“这是帮主赏你二人的。”
李还真接过银子,随意掂量了一下,发现差不多十两左右,大差不差。
顺手将银子收入袖中后,李还真道:“十两纹银,倒是不少。”
“这是二位应得的。”林鹤撂下一句后,竟是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未能算计到李还真,倒是在情理之中。
可对林鹤来说,这医者复查不过是随手落下一子罢了。
成了自然是好事。
不成便当无事发生。
于他无损。
……
在黑虎帮帮众的护送下。
李还真与王济慈一同离开了黑虎帮堂口,朝着回春堂走去。
当二人抵达回春堂时,却发现回春堂前聚着不少人。
“这李大夫被那黑虎帮掳去,定是凶多吉少了!”
“你这厮,怎说这般不吉利之言?”
“哎,我不也担心李大夫吗?”
……
王济慈见远处聚拢的不少百姓,却是颇为欣喜的看向李还真说道:“李大夫倒是了得,便是被黑虎帮挟持而去,亦有百姓为你心忧。”
还未等李还真回话,便见不远处有眼尖之人瞧见了自己,竟是站起身来激动言语:“快看,那好像是李大夫!”
众人侧目看来,发现李还真安然无恙后,便纷纷露出释然之色。
“还真是李大夫!”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我就说像是李大夫这等大善人,定是有菩萨保佑,出不得事!”
“就你会说话!还不快让开路来!李大夫,快快进来。”
“要我说,诸位都散了吧,要看诊的明日再来,让李大夫好好歇息,养精蓄锐。”
……
“让诸位担忧了,不过若是有身有不适者,留下看诊便是。”李还真拱手对诸位百姓说道。
可还未等四周众人回话,一人却从人群中窜了出来,用通红的双眼盯着李还真说道:“你都这般了,怎的还能看诊?”
“我……”李还真盯着向淑兰,竟是没来由的有些语塞。
他本不想让其知晓黑虎帮之事。
可却小觑了四周百姓。
毫无疑问,定是有人见李还真被黑虎帮人带走,将此事告知了周围百姓,这才让众人聚在此地,让向淑兰知晓了消息,平白担忧了一场。
“我等身子骨还算硬朗,便是明日来问诊也无妨!”
“正是正是!明日再来!”
“当真是好女娃,与李大夫当属良配!”
“多嘴!走了……勿要在这碍眼!”
“是是是,这便走!”
……
一时间,四周众人皆散了个干净。
只有王济慈还厚着脸皮留在原地。
向淑兰无视了一旁的王济慈,对李还真关怀问道:“李大哥用过晚膳否?”
“还未。”李还真一板一眼回答道。
“那便先用晚膳吧,勿要饿着了。”向淑兰转身,从旁食盒中取出餐食放置于木桌之上。
李还真腹中无食,早已饿了。
看到眼前的菜肴,他迈步上前,拿起碗筷便吃了起来。
而王济慈却凑了上来,对着向淑兰讨好道:“女娃儿,可否为老朽多添双碗筷?”
向淑兰迟疑了片刻,方才自食盒中掏出了一双碗筷递给对方。
王济慈得碗筷一双,顿时喜不自胜,连忙自食盒中夹去一块大肉放入嘴中。
一口咽下。
肉味自腔中弥留,却是令王济慈升起一丝满足之感。
一时间,王济慈只觉心中诗意骤起,竟是举起长筷高声朗道:“美味!当真是美味啊!”
……
用过晚膳后。
向淑兰收拾好食盒,看向了一侧的回春堂中。
只见王济慈浑身竟布满了银针,竟与刺猬一般无二。
而在其身侧,李还真正缓缓落下最后一针。
完成这一针后,王济慈僵着身子对着李还真感慨道:“那女娃,倒是与我的孙女颇为相似。”
闻言,李还真面色如常道:“有福气。”
“我也这般觉得。”王济慈自顾自说道。
“说的很好,下次别说了。”李还真平静回话道。
王济慈却自言自语道:“我那孙女,容貌方正,年方十六……”
李还真提起药箱便走。
“别走啊……”
无视了王济慈的自吹自擂,李还真快步走至向淑兰身前,对其说道:“走吧,送你回去。”
“好。”向淑兰乖巧应道,心中却是有些许隐忧。
往日这个时辰,母亲早早便来接其回家了。
可今日却不见其人。
难道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压下心中忧愫,向淑兰提起食盒,随李还真一同走出了回春堂。
……
向淑兰住的地方不远。
只是片刻功夫,二人便来到了向家门口。
可刚到此地,向淑兰却停下脚步,已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她看向屋内,侧耳倾听。
可屋内却寂静无声。
更是半点烛光也无。
一时间,她的心中生出些许惊疑。
往常这个时候,母亲都会燃起烛灯为人缝补衣物,赚取些许钱财填补家用。
而父亲若是睡着,定是鼾声如雷,哪怕隔着院子,亦能听见些许声响。
可若父亲醒着,定也是会喝些小酒与母亲闲聊,决然不会似如今这般寂静。
一旁的李还真见向淑兰驻足不语,当即侧目看去。
可见向淑兰脸色苍白,倒是如病了一般。
“怎么了?”李还真发问。
“走,我们走。”向淑兰却不作回答,拉着李还真的手臂便往后退。
可就在这时,一道叹息声自黑暗中响起。
“你这女娃,当真是心细如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