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怒蛟帮福江！黑虎会上使！
怒蛟帮的“老巢”原先是个镖局，方平听人讲，是原镖主死后，新镖主不愿再做这个生意，因此将镖局卖给了福江——福江就是怒蛟帮帮主。
“这南勺胡同不是你们老大最大？还用得着买么？”方平笑着问道。
带路的怒蛟帮帮主小心翼翼地道：“若是那些做木匠的，干瓦工的，当然可以不告而取，也没人敢报官。但是那镖主却得罪不得，也是一位蛊师，而且关系不小的。”
“原来你们帮主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方平哈哈一笑。
几个帮众不敢言语，只是赔笑罢了。一帮众指着道：“就在前面了。”
方平凝眸看去，果然是个半旧的镖局。原先的招牌已经被取下，但是主体的建筑还是保留着的。砖墙厚重，面积广阔，看样子住个几十人不难。
早有人先去通报，而后便有个蜡黄脸，矮冬瓜身的男子急匆匆迎出来。他身高和方平差不多，也不足一米六，看起来矮墩墩的。但是很壮实。他穿着甲胄，手上倒是没拿兵器，看到方平后，先是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方平竟会是个女子，而且这般漂亮。
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口中连忙道：“上使前来，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不妨不妨。”方平也还了一礼，看着福江明晃晃的甲胄，道：“帮主果然是位勇士，大白天还着甲？”
“这也不是见客之道，”福江道，“方才小可正在打熬武艺，也来不及卸甲。”
方平点了点头。福江也不知方平来此地为何，侧身将方平迎到了镖局内。没多会儿，福江困惑道：“上使，人口不是两个月送一次么？这不才过了一个半月？当然，小的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现在正养在马厩里。上使若是欲提前提走，我也愿意。”
人口？
养在马厩？
你在说什么？
方平心中不禁有些慌乱。不过这种事自然也是难免，你装了另一个身份，那么自然就会听到一些根本听不懂的话。
‘不过也好推测——应当是黑虎会给福江的任务。我何不装样子多探一些消息，反正腰牌是真的，也不怕这福江看穿。’
心中想着，方平点头道：“带我过去看看。”
福江不敢怠慢，自在前面带路。穿过正堂到了后院，便见原先养马的地方放了一个大铁笼子，里面关着三十来个年轻男女。笼子上卡着一个喂猪的猪槽，里面放着些没人吃的面条。笼子下臭气熏天，很显然笼子里的这些男女便溺都在笼子里。
这些男女一个个神色萎靡。有几个女生互相抱着哭泣不已。
‘这他妈是干什么？怎么把人当成牲畜一样来养？’
方平心中既震撼又困惑，并且也十分不解。想了想便道：“怎么弄成这样。这么糟践人，他们还能活几日？我看那女生不是生病了么？再不治，没几日就死了。”
“也没那么容易，”福江道，“而且两个月的定例是二十人，这笼子里有二十五个，就算死了一两个也无妨。”
‘这也不像是寻常拐卖人口……而且现在饥民遍地，粮食价格极高，人口价值很低，像这样作践商品的‘质量’，这不更没人买了么……’
方平不禁沉思起来。
就在此时，有一帮众急匆匆过来通报：“帮主！外面又来了一位黑虎会的大人！”
“嗯？又来一个？”福江不禁愣了。方平笑道：“帮主你可要当心，现在有一些米教的贼人扮作我黑虎会的人骗人。你小心被被哄骗了。”
说着，方平从褡裢中取出腰牌来：“你看仔细。有腰牌为证，我绝对是黑虎会的人无疑。”
福江真个取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眉头舒展，而后重重点头：“这是真腰牌，一点不假的。上使，请你随我去，你若是看出那来人是个假的，还请为我助拳。”
“放心放心。”方平含笑道。
也和方平生的美丽有关。尽管福江不甚动心，但是也觉着方平一颦一笑都如春风拂面一般，因此下意识就觉得方平不会骗他。
两人一起去迎接。刚走到正堂后面，就匆匆又有一帮众来报说，新上使等的不耐烦，已经自己走了进来，现在正在正堂坐着吃茶。
福江和方平赶紧向正堂走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没走到正门，就听见一声女性的惊呼，原来是侍女被捏了屁股。
福江脸上也有几分难看，不过他掩饰的很好。从正门进去后，便见到一个浑身裹着黑衣的男子正搂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侍女。那男子肤色惨白，两只手很不老实，“大胆而热烈”地摸索着这丰满侍女的“要害”。
那侍女欲叫也不敢，也不过是在勉强挣扎罢了。
“上使！”福江满脸春风地过去行礼：“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见谅见谅！”
黑衣男子挥了挥手，道一声免礼，而后又道：“我看这小娘子不错。还是完璧之身吧？”
福江面上有些难看。他将头埋了下去，道：“是！既然上使喜欢，就送与上使了。碧玉，还不谢过上使？”
碧玉本就气喘吁吁，听到福江的话更是坐到地上哭泣不止。
福江又呵斥了两声，接着对黑衣男子道：“不知上使来此地何意？”
“来看看吩咐给你的差事办的如何，”黑衣男子声线低沉沙哑：“这可是主子特意要的东西，千千万不能有半点差错。”
“上使请来看。”福江道。他对方平使了个眼色，想知道方平有没有看出这是真上使还是假上使。
方平只是含笑摇头罢了。
黑衣男子从大堂出去。因为方平戴上斗笠的缘故，倒是没注意到方平，只当方平是福江的一个手下。
福江故意落后了两步，压低声音，又对方平小声道：“上使！这人是黑虎会的，还是说不是？”
“眼下不知。”方平也压低声音，道：“但是此人我不认得。黑虎会的头人我认识的至少也有一半，但是竟不认得此人。有些可疑！而且当时主子既派了我来，就没有派他过来的道理，这就更可疑了。准备动手！”
福江凝重地点头，想了想，又脸上带着恳求道：“上使！到时候务必帮我，我恐怕一个人斗不过他！”
“放心吧。”方平点头。
福江又招手唤了个人过来，压低声音对这人道：“快将我的兵器拿来。叫兄弟们准备好家伙！”
接着，福江咳嗽了一声，脸上推笑，就快步跟上了那黑衣男子。
一行人围在黑衣男子左右，跟着他去了马厩。那黑衣男子在笼子旁走了几圈，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在此时，方平站了出来，口中问道：“那男的！李风禾是谁？”
“李风禾？”黑衣男子皱眉转过身，“那是谁？”
“福江动手！”方平喝道：“他连李风禾都不知道，肯定是米教的奸细！”
福江听了，当即怒吼一声，皮肤竟变成黄铜一样的颜色。早有两人递上两把巨锤。这两把巨锤这两人举着都困难，但是福江竟能当做兵器。
这自然就是因为有力道蛊虫的加持了。福江有一只熊力蛊，炼化之后可以永久性增长一熊之力。他还有一只盏茶熊力蛊，这蛊用一成真元催动，能在一盏茶的功夫内让人额外增长一熊之力。
因此福江竟是有两熊之力。虽是五短身材，却当真是碰谁谁死，擦谁谁伤。
其实福江也有些发蒙。他也不知“李风禾”是谁。其实这个名字就是方平瞎编的，是方平前世一个亲戚的名字。
但他倒也没有怀疑。‘‘李风禾’这个名字估计黑虎会的人人人都知道吧？我也不是黑虎会的，因此我不知道是正常的。’福江如此想着。
黑衣男子当即懵了。正待要说话，方平的冰弹蛊已是雨点一样打了过来。黑衣男子喝一声“骨盾蛊”，便有一面骨制的盾牌挡在他面前。
‘骨头？召死道？’方平心中一动，便对福江喝道：“快去将盾牌打碎！不要让他召唤死尸！”
福江怒吼一声，手上的巨锤便狠狠落在那盾牌上。力道不愧是杀伤力很靠前的蛊道，方平那十来发冰弹蛊落在上面只是冒点火星子，而福江的巨锤落下，几下就将那蛊盾打碎。
而那黑衣男子口中吟道：“尔等不可眠！故乡父母依闾企望，娇妻幼子盼尔回乡，临死悔痛泪流万行！莫言一死万事空，忒也无情！”
黑衣男子唱罢，便有两人拨开地板，从地里爬出。这两人脸上都长满尸斑，身上腐臭难闻，显然已是死了许久。福江口中惊慌道：“造孽！造孽！我也不记得我曾杀了人埋在这里。”
方平则冷静道：“这两人不是你杀的！蛊虫乃是天地间法则的具象化，因此炼化蛊虫就能掌握奇妙的能力！这两具尸体本就是这人的鬼仆！你放心厮杀，这两具尸体不会很强！”
召死道是一个特殊的蛊道，除了要炼化蛊虫以外，还需要炼化强大蛊师的尸躯。只要蛊师的尸躯内保留着蛊虫，那么将尸躯和蛊虫炼化到一起，就能炼制出保有生前能力的、听从命令的尸体。
当然，尸体肯定会不断腐烂。刚炼制好的尸体能保有生前一多半的实力，但是随着不断腐烂，尸体的实力也会越来越弱。
这两具尸体已经达到中度腐烂了。随着腐烂加深，不仅动作会更加僵硬，锁在尸体内的三魂七魄也会越来越少，因此也会越来越笨。等到所有魂魄跑光，那就彻底死透了。
这两具尸体一为风道蛊师，一为炎道蛊师。那风道蛊师生前应该也就一转三四阶修为，眼下实力更是不堪，只剩一二阶修为。它面对福江的猛烈攻击，连招架都很勉强。但那炎道蛊师却是实力不俗，生前估计有一转七八阶，眼下也还能剩下四五阶。若不是方平一直用冰盾为福江掠阵，福江怕是早就险象环生了。
而黑衣男子的额头却是布满了紧张的细汗。他的真元已经不多了。他是一转七阶召死道蛊师，召唤两个死尸分别用了一成和两成真元，召唤骨盾也用去了一成真元。
因此眼下他只剩下三成真元。而一个蛊师若是没有了真元，那真成了一只随便就能被灭杀的蝼蚁。
他虽然带了元石，但是他又不可能一边战斗一边分心从元石内汲取真元——这在紧张的战场上真的跟送死没两样。
而细想一想，黑衣男子顿时觉得方平说的话大有蹊跷。他便急道：“等等！我们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真是黑虎会的头人，一点没有假的！”
福江只是冷笑了一声，全当放屁。他手上的重锤重重砸在了风道蛊师的手臂上。原先这风道蛊师的手臂上有风盾保护，因此福江的锤子没法给这死尸的手臂造成明显的伤害，但是这次，也不知是真元耗尽还是怎的，一锤子下去，那风道蛊师的手臂直接被打碎。
福江武艺着实不错，一锤打中，接着两锤便是向前一捣。这风道蛊师的骨头已经有些朽烂，哪里撑得住这么一招？当下福江的锤子便透胸而过。风道蛊师剩余的魂魄各散，尸体也彻底死去了。
看到这一幕，黑衣男子是既心痛又震恐。他连忙从腰间取出腰牌，奋力投掷过去：“腰牌做不得假！那能证明我的身份！”
“福江，小心！”方平喝道：“千万别上他的当！这可是生死搏命的战场，你分神看那什么令牌，小心小命没了！”
“说的是！”福江凛然道。
说话间，炎道蛊师又是一火匕投向福江的肩膀。福江躲闪不及，被扎的惨叫一声。饶是有铜皮蛊保护，肩膀处还是烧焦一片，连带着这一侧的胳膊都少了力气。
“他娘的！”福江大怒扫视过那些逡巡不敢进的帮众们：“你们倒是上啊！”
这二十几个帮众虽说手上都拿上了家伙，但是让他们去欺男霸女还行，真去和蛊师拼命？他们一个个才不是傻子！
当下一个个脸上都满是犹豫之色，满脸尴尬，但是也还是不敢向黑衣男子发起攻击。
“福江，罢了，”方平提醒道，“让他们将手上的兵器扔向那炎道蛊师就行。他骨头都有些朽烂了，论躲闪能力比常人还差哩。”
闻言，福江也是眼睛一亮。那些帮众也好似得了命一般，远远地就将手上的兵器掷了过去。但是他们也不敢靠近，因此所有的兵器也就是滚到了炎道蛊师的脚下，根本没建半点功。
“特娘的！”看到这一幕，福江真是恨铁不成钢！
“你们休走，”方平道：“快些拿别的兵器过来。你们也忒担小，靠近一些无妨。”
帮众们都散了，没多会儿又拿了别的武器来。他们乱丢乱扔下，倒是真给那炎道蛊师造成了两次伤害。若是普通人，这样的伤害也没什么，顶多身上紫肿轻微骨折罢了，但是炎道蛊师就遭了，手臂硬生生都被打断一根。
黑衣男子面色愈发苍白，背后冷汗津津。他又怎看不出来自己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我现在还有三成真元，可以再释放三次骨盾蛊，不过也于事无补。难道就只能召唤那一位？可那位三魂七魄保留的太全，我恐怕指挥不动啊……’
想了想，黑衣男子还是恨道：“来啊，覆顺！帮我过这一难，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地砖向四周飞散，一个彪形大汉威凛凛从地里钻出。但见这大汉浓眉大眼，胸宽腰挺，脸上是昂然正气。虽是死尸，但是非常“新鲜”，和活人几乎毫无差别。
这大汉当即怒吼：“黑虎会的杂种羔子！”
说着，大汉便朝黑衣男子扑去！
真如饿虎扑兔一般。黑衣男子骇得屎尿齐流，跌坐到地上喊道:“别动手！有话好好说！覆顺，你杀了我，就没人帮你防腐了！眼下这个天气，只要几天你就烂了！”
“你可是义拳门的老大，我听说是老街口的乡亲百家饭把你养大！你一死，就没人保护他们了！”
大汉顿时犹豫起来，口中还是恨声道:“该死！就是你们杀的我！”
此处惊变，又看呆了一个。福江揉揉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那是……覆顺不是？”
覆顺，之前一直是他的竞争对手。
他是怒蛟帮的老大，占着南勺胡同。而覆顺则是义拳门的老大，占着老街口。
而覆顺生前是一转九阶修为，比他可是强了一倍不止。
若不是覆顺被黑虎会的人杀了，他才不敢让手下去占老街口！
“不，这……”福江骇然色变，也顾不得别的，连忙捡起地上黑虎会的腰牌！
福江用力摩挲，震恐地大叫道:“这腰牌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