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掌嘴
“教友，万分抱歉！小女子刚才不敢直言相告，实在是我米教中也不乏贪生怕死之徒，恐相泄尔。如今见教友如此，果是有血性的好汉子，可以剖肝沥胆竭诚以待！小女子方才十分唐突，万望见谅！”
方平心中愕然，回过神后，连忙道：“理当如此！正是该小心一些。”
璎珞拿过褡裢，双手奉还，口中称赞方平深明大义，实在佩服等等。方平背后早已是一身冷汗，道：“实未想到璎珞小姐也会是我米教之人。”
璎珞微微一笑，道：“若是不隐藏的深些，早就身首异处了。周家常年在府内的就有十几二十个三转，此外还有强的如怪物一样的周家族长。我一二转，也不过蝼蚁一般。”
接着，璎珞道：“我们快些回去罢。不可久待，免得让人生疑。你放心，你的事我会帮你说圆。”
方平点头。璎珞犹豫了一下，又道：“我方才见静海给你什么东西，还同你说了什么。我没听清。那静海到底给了你什么？”
方平不禁有些犹豫。静海大法师临死前有交代，要方平交给一地位高的米教之人。眼前这璎珞乃是大太太的心腹，自身也有二转修为，似也符合？
不过，静海说那可是“重宝”。方平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日后再聊。”
璎珞点头道是。
接着，二人便作伴相回。隔得老远，方平就看到周岚那副快气得发疯的样子，真是脸沉得如锅底一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周岚已是在爆发的边缘，因此回来的人都缩头缩脑，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触了霉头。
璎珞带着方平默默回来。周岚用余光瞥了一眼，理也不理一下。赖南满身是血倒在担架上，有治疗蛊师正给他紧急治疗。白家老在一旁骑在马上，捋着胡须沉默不语。
过了会儿，有人报人数已齐。周岚扫视一圈众人，道：“多亏这次打下五色庵，拿了许多姑子，方才知道你们中竟有这么多奸细！有不少还是我平素信重的！”
“若是识相，现在就出首。只要能多告发检举几个，我不仅保你无事，还能让你银子花，有女人玩！”
“若是被检举出来的，呵呵——李岁！给我把那几个人搬过来！”
李岁应诺，便将几个大铁笼子搬了过来。他是力道蛊师，有九只一转力道蛊虫，因此也能举得起两三百斤的铁笼。那铁笼里皆是尼姑，被大枷铐了。她们轻也是皮开肉绽，面目紫肿，一看就是被打的不轻，重的更是如血葫芦一般，竟看不出本来面目，身上鞭痕刀创，肉都翻了出来。更可怖的是两个膝盖骨都被挖掉，看着血洞洞的，端的骇人之极！
当即便有家奴走出来跪下道：“岚二爷饶命！我就是米教奸细！我愿出首！另外宋大、张万也是米教的人！”
周岚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略看了看，点头道：“你倒是乖滑！免了这一场大祸，名单上正是有你！刚才那些姑子已是将你供出来了！不过念在你有功，赏你白银两千两！你此前做的事，一笔勾销！”
而宋大和张万则是被直接揪倒在地，被旁边人绑了押到周岚面前。这二人还要叫屈，早已是被大枷铐了，被看管起来。
有人带头，便又有人蠢蠢欲动起来。周岚此计甚妙，直接是弄出了囚徒困境。接着又有几人自首。其中一人的话倒是让方平心中一动。
一魁梧汉子瑟瑟索索跪下后，口中泣道：“奴才不过是一时走了弯路，被个叫米风的小子哄了！我自己在家衣食无着，他找人安排小的进周府做家丁，什么任务都没交给我。请二爷饶命！”
周岚舔了舔嘴唇，道：“既如此，也罢了。与你一百两银子，你自去过活吧。来人，把他开革出去，再不许入周府！”
这魁梧汉子大喜过望，连连叩头称谢不止。方平见了心中也是冷笑罢了。他哪能看不出周岚只是诈哄而已，其实哪里有什么名单。不过不得不说也确实瞒过了大多数的人。这世上不聪明的人本就占多数，何况这个时代的人多数不识字，不学习，自然更加愚昧蠢钝。
眼见拿下了七八个米教的奸细，周岚的脸色也好看了些。这一次攻打五色庵，他的损失不可谓不大，简直可以说是被弄的灰头土脸。首先是钱供奉折了，此外士兵也损失了一些，而且尼姑们也没有尽数抓干净，逃了不少。
‘抓到这些奸细，回去也多少有个交代……可恨的是白家老不愿出手，不然我哪会是这般狼狈！老不死的狗东西，他日我成了周家家主，马上就先要了这老狗的性命！’
周岚心中恨道。不过他也知道这仅仅就是自己的意淫罢了。周如海今年方四五十岁，还在壮年，先不说到底轮不轮到他来继承家业，即便真让他继承了家业，白家老也早死了。
退一万步讲，即便自己父亲早早死了，自己也如愿成了家主，可白家老可是有八只三转蛊虫，放在哪都是响当当的高手，他若没有四转以上修为，即便成了家主，对白家老还是轻慢不得。
想到这，周岚心中既是恨，又有些许沮丧。
“报——”一传令兵连忙到周岚马头前，单膝跪下道：“报岚二爷，新抓到一个姑子名唤空色，被我们发现时她正在群童尸首间痛哭，不曾走脱，因此被我们拿了。”
闻言周岚大喜。这次他大费周章，但是到最后也就活捉了三四个姑子。他极想从这些姑子口中多得知一些关于米教的信息，尤其想知道他周府内哪些人是米教的奸细，但是毕竟五色庵和周府的米教互不相通，这是其一，其二这些姑子口风也是极严，因此他反复拷打，竟是没问出自己府内一个奸细。
因此他才相诈。其实第一个自首也是他找的托罢了。他可是周家二少爷，一言能定人生死，他吩咐的事这人岂敢不干？这之后，周岚打算将错就错，就把这人当个奸细报上去，也算他周岚的功。
至于此人的下场，周岚自是毫不在意。在他眼中，这些寻常奴仆不过如猪狗一般，为了吃肉而杀掉，完全可以。
“赶紧拿来！”周岚大喜道。
几个蛊师慎之又慎地将挣扎不已的空色押来。空色乃是二转力道蛊师，而且看样子拥有的二转蛊虫不少，因此挣扎之下，将缠在自己身上的铁链弄得哗啦啦作响。押送的人将她推到周岚马头前，喝道：“跪下！”
空色还要不跪，早有人拿着板子打她的腿弯，直接将她打的跪下。
周岚和颜悦色道：“你愿意投降么？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为我所用，我就可以保你无事。当然，需要你多多交代一些事。比如，我周府内的奸细？”
空色大刺刺、恶狠狠地昂头盯着周岚，而后重重“呸”了一声，将浓痰吐到地上，喝道：“去你娘的，你什么东西，敢跟老娘这么讲话！”
“掌嘴！”一长随喝道。接着便有两个力道蛊师拿着小木板上前，对着空色的脸左右开弓胡乱打去，直将空色打的满嘴是血，牙齿尽碎，面皮肿胀得和猪头一般，看得不少人暗暗发笑。
周岚神色如常，道：“我原先好声好气同你讲话，你不领情，反吃了这许多苦头。不过你也不必怕，我这里就有治疗蛊师，让你不至于毁容。你也算青春女子，何苦为那什么米教卖命，毁了自己一生。你多配合些。不然，小心我手下将你扒皮拆骨，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岚淡然道。
空色被打得眼前直冒金星，头脑发昏，她想了想，便放声大笑，口中大声吟道：“世人都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
众人正惊异间，但见空色接着竟是扯断了自己左臂。她本是被铁链绑住双手捆在背后，左臂一断，右臂也同时得到解脱。还未等铁链落到地，空色已是将左臂奋力掷向周岚。
“贼子！”白家老怒喝。掌一打，那左臂便血肉尽消，骨头碎渣朝着反方向射去。再打一掌，空色便当场暴死。
周岚眼见白家老竟是将空色打杀了，心中震慑于空色血性狠辣的同时，也不禁怒气勃发，喝道：“白家老！你怎将她打死！将她制住不就好了！”
被周岚如此呵斥，白家老也有些挂不住脸面。他勉强笑道：“也不过是事发突然，一时考虑不周罢了。”
方平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也是惊异。之前他和空色相处可不算愉快，可如今空色竟选择从容赴死，没有将他方平给告出来。方平对米教的想法一时也不禁有些改观。
‘我原先心中甚嫌空色，实在没想到今日活命竟是靠她。易地而处，我绝对立马将空色供出……思来令人羞愧啊！’
方平心中心中暗道。
接着，周岚留了些士兵蛊师在此，看看能不能搜罗些财物，便带着其余人回周府。周岚自去向自己父母复命，其余人拿了赏钱，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