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造孽啊
“方班头，里面请！”
赵书办笑容可掬地将方纵请进房间，然后亲手给他倒了杯茶。
“赵书办，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您吩咐。”
“把那个‘办’字去掉，老夫当年跟你爹也算是有些交情的。”
“行，那以后就叫您赵叔了。”方纵从善如流。
“这就对了，”赵书办坐到方纵对面，禁不住感叹了一句，“小方啊，你也别怪大家伙势利，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世上本就如此。”
这句话虽然难听，却是实话。
人嘛，当你成功的时候身边全是好人，一旦落魄则唯恐避之不及。
人情冷暖不外如是！
“之所以跟你说这个，是希望你能将眼光放长远一些。”
“明白！”
方纵嘴里答应着，可却有点摸不着头脑，一时间搞不清楚，赵书办找自己到底想干嘛。
“之前都说你喜欢老何的女儿，现在还有那个想法吗？”
方纵眉头一皱，什么意思，何夫人找赵书办给自己传话？
“没啥想法，我现在就想着赶紧把孩童失踪案破了。”
“没有就好，老何那个婆娘不好相处，真要跟她做了亲家，哼哼！”
赵书办一声冷笑，终于转到正题上。
“小方，你今年业已十八，又前途远大，该考虑成家了。”
原来是做媒，方纵心中顿时一松，就不知是不是受了刘熊的托付。
“老夫不才，想帮你做个大媒，”赵书办笑道，“刘捕头家的三小姐，兰质蕙心温婉可人，你可愿与之结亲？”
“赵叔，你既然问到这儿了，那我不能拂了你的面子，更不能辜负刘捕头的一番心意，”方纵一拱手，“全凭赵叔帮忙！”
自从前天早上，刘熊带着刘小纭一起吃早饭，方纵就明白刘熊的心思了。
客观地讲，这确是一桩好姻缘，没有理由拒绝。
“好，把你八字说给我，回头我帮你们合一下。”
这是应有的流程，方纵毫不隐瞒，率直相告。
“我是昭熙五年四月十七，巳时出生——”
说到这里，方纵忽然灵光乍现，想到了失踪孩童的一个关键点。
时辰！
每个孩子年龄都不一样，八字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出生的时辰却似乎隐藏了一个真相。
小草出生在丑时。
李掌柜的孙子出生在辰时。
城内丢失的另一个孩子，出生在申时。
如今已经丢了九个孩子，有没有可能每个孩子的出生时间都不一样？
如果凑到一起，会不会是组成完整的十二地支？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还会丢失三个孩子？
嗯，一切等李捕快回来就知道了！
“己酉，丁巳，壬午，乙巳。”赵书办的动作很快，迅速排出了方纵的八字，嘴里念叨着，“八字火旺，好，好，好！”
嘴上说的客气，眼睛却忍不住打量了方纵好几眼。
赵书办自认为对八字颇有研究，可方纵的八字实在太过平常，单从命格上看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
那么，他现在的气运又是从何而来呢？
方纵心里在盘算案子，倒没注意到赵书办目光中的异样。
由失踪孩子的出生时间，联想到前几天看到的那句话，正好拿出来问个明白。
“赵叔，我请教个问题，”方纵深吸口气，“什么叫荧惑守心？”
“嗯，你怎么想着问这个？”赵书办不由得一愣。
“无意间看到的，有些好奇。”
“说到这荧惑守心嘛，可就有的说了——”
赵书办絮絮叨叨，从天上的星辰说到过往历史，足足念叨了半个时辰。
方纵听得头昏脑胀，到最后总算是听明白了。
所谓“荧惑守心”，说穿了就是一种大凶之兆的天象。
一旦出现这种天象，就意味着诸如皇帝驾崩、天灾人祸等大乱的发生。
书信上写的是：九月初九，荧惑守心。
那就是说，九月初九会发生凶兆，而邪教在这一天也会有大动作！
今天是八月初七，还有一个月零两天！
“赵叔，受教了！”
方纵搞清楚以后就不愿再听赵书办卖弄，趁着对方喝水的空当，起身告辞。
“和刘捕头那边怎么沟通，就劳烦您了，回头必有厚报！”
“好说，好说！”赵书办对方纵的态度极其满意，笑着点头答应。
……
回到捕房，方纵找来手下帮闲一问，昨天跟着李捕快出去的三路人手，已经有一路回来了。
当即把人叫到跟前，细细询问了一番，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
两名失踪的孩子，一个出生在未时，一个是酉时。
如果邪教想要凑够十二地支，以十二个无辜孩童的性命来祭祀邪神，那绝对不会是小事！
再联想到虫族的突然出现，会不会与此有关？
沉吟间，刘熊的大嗓门从外面远远地传了进来。
“小方，小方？”
“来了！”
方纵连忙走出房间，就见刘熊满面春风地站在院门口。
“跟我走！”刘熊一招手。
“啊？”
“啊什么啊，”刘熊嘿嘿一笑，“老何头七，明天就要下葬，你忘了？”
“哦哦。”方纵这才想起，连忙跟着刘熊一起出门。
出了衙门，见左右无人，刘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欢喜，笑着搂住方纵的肩膀。
“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会答应的，哈哈哈！”
到底是没文化的粗人，哪儿有前脚刚请人做媒，后脚就上赶着明说的？
不过这样直截了当，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方纵有些尴尬：“三小姐年纪太小，您看——”
“什么三小姐不三小姐，咱们之间不讲那些虚的，以后要么叫纭丫头，要么叫小纭。”
刘熊迟疑了一下，有些歉意地解释了两句。
“小纭确实还小，你们先订个亲，等她明年满了十四再成亲。”
“啊？”方纵苦笑，“至少也要满十六了再成亲吧？”
“谁说的？”刘熊眼睛一翻，“朝廷法度，女子十四就能嫁人了，干嘛要等到十六？”
以这时候的观念，在这个问题上还真没法跟刘熊掰扯。
短短半天时间，接连被曹雪崖和刘熊逼到无法拒绝，今天还真是够糟心的。
一想到刘小纭还没怎么长开，方纵就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负罪感。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