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山林间的古怪
方纵是在城门口追上唐平一行的。
他到的时候，唐平等人正在买干粮，每人六个豆饼，勉强够吃三天。
此去总共是四名捕快，八名帮闲，十二个人。
大家都知道，这趟去山窑村不过是走个过场，把案发经过了解清楚就回来，不会有什么凶险。
所以，大家并没有太多担心。
只是山窑村比苦水村还要穷，这趟去捞不到什么油水，所以士气不是太高。
“小方，你能主动加入，我很高兴。”
短短两天，唐平就忍不住对方纵刮目相看。
他和刘熊的看法一样，觉得方纵之前被老何压着，白白给耽误了。
此时，他还不知道方纵已经表露出九品实力，但能感觉得出来，方纵绝非池中之物！
也许这个说法在曹二公子眼中不值一提，但在捕房这块小天地，没有人会质疑。
“唐班头千万别这么说，这次出来就是跟您学做事的。”
这个说法放在后世，属于职场常见的客套话。
可听在唐平耳中，却像是有意靠拢，不免对方纵又高看了几分。
等到众人都收拾停当，唐平一声招呼，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山窑村。
四十多里路，其中一大半还是难行的山路，算上歇脚的时间，恐怕得三个多时辰才能到。
好在唐平一路催促，总算赶在正午时分进入山区。
山里林木繁茂，比外面要凉快得多。
听带路的里正说，还有约莫二十七八里的路程，算算时间比较充裕，于是找了块宽敞的地方暂做休整。
他们找的这处地方很是阴凉，不远处正好有一条溪流。
众人都凑到小溪跟前擦洗了一把，然后把各自的葫芦装满，就着山泉开始吃豆饼。
豆饼粗粝难咽，吃了没几口，一个捕快就忍不住抱怨起来。
“唉，还是昨夜醉仙楼的菜好吃，那肥鸡，啧啧啧——”一个干瘦的捕快一边说一边流着口水。
“你还别说，后面上的那条鱼我就吃了一口，现在嘴里还泛着香气。”另一名面白无须的捕快嫌弃地看着手中的豆饼，“唉，啥时候才能吃上面饼啊？”
两人这么一说，帮闲们也都感激地看向方纵。
其中一名帮闲笑道：“小的昨天把酥饼带回家，我老娘才吃了一口就舍不得吃了，非要留着，说等过年的时候再吃。”
“可不是嘛，我家那两个饿死鬼，一见酥饼就没命了。”
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帮闲朝方纵拱手谢道：“谢谢方大爷，要不是您，我家小子一辈子也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这话一出，所有帮闲都纷纷道谢，口称“方大爷”。
“别别，”方纵使劲咽下嘴里的豆饼，朝众人连连摆手，“我才多大，可担不起‘大爷’这个称呼。”
“嗨，方兄弟不必客气，”干瘦捕快讨好道，“就冲你昨天那几件事，兄弟们谁不佩服，叫你一声‘方大爷’不为过。”
“就是，”白面捕快附和道，“私底下大家都在说，回头把你推上班头的位子，到时候大家再好好庆祝一番！”
“你们别瞎起哄，班头的事情，自有县尉大人和刘捕头定夺，”唐平脸一沉，斥责道，“别到时候事情没办成，反而拖累了小方。”
“那不会，”两名捕快连忙辩解，异口同声，“我们肯定不会害方兄弟的，大伙知道轻重。”
“知道就好！”唐平瞪了两名捕快一眼，“想吃好的，就要舍得拼命，人家小方的功劳可是拿命换来的！”
“唐班头，我是最佩服方兄弟的，”白面捕快一拍胸脯，“不过咱也不是孬种，遇到事肯定不怂！”
“没错，这次去山窑村，要是遇到那帮贼人，我第一个往上冲，谁要不冲是这个！”干瘦捕快说着用手比了一个王八手势。
众人顿时哄笑，贼人哪儿有那么傻，早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里正唯有苦着脸，陪着笑。
就在这时，忽然觉得什么东西落到头上，随手一抓，就觉得仿佛抓到一块火炭，疼得大叫起来。
“哎呦，什么东西！”
里正猛地跳了起来，跟着低头往下一拨，一条寸许长的虫子掉在地上。
事发突然，众人都是吓了一跳。
一名帮闲就在里正身边不远，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五彩斑斓的毛虫。
“你个大老爷们也怕这东西？”帮闲上去就是一脚，将毛虫踩的稀烂，“乡下谁没见过毛虫，一惊一乍的。”
帮闲们惧怕捕快，可不怕里正，纷纷出言嘲笑。
可紧接着又一人叫了起来。
“他妈的，什么东西，蜇人这么疼？”
一个帮闲骂骂咧咧，一脚踩死了一条毛虫，抱着胳膊直吸凉气。
那名帮闲的胳膊瞬间就肿了起来，伤口处还渗出黄色的黏液。
“大家小心！”唐平脸色一变，腾地站了起来。
众人都意识到不对劲，纷纷爬起来，戒备地看着头顶茂密的枝叶。
“唐班头，有古怪！”
方纵提醒了一句，把腰刀抽了出来。
随着这声提醒，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个诡异的情形——
刚才进山时，林间还有不少飞鸟穿行。
从山口到这里，不过短短一里多路，沿途也能看到不少昆虫，甚至还有一两只野兔。
可现在，所有的鸟鸣、虫嘶都消失了！
连山风也似乎停了下来！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以及帮闲和里正的呼痛声。
唐平扫视四周，隐隐觉得在茂密的草木背后，藏着某种不知名的怪物。
“走！”
唐平当即做出决断，带着人就朝来路冲去。
不管什么古怪，在没有遮拦的山外，总归要容易对付一些！
哪知，就在迈步之际，方纵突然毛骨悚然，一股未知的凶险正快速逼近。
唐平也察觉到不对，连忙止步，张开双臂将众人拦在身后。
“后退，后退！”
众人不明所以，却都十分信任唐平，纷纷朝后退却。
就在这短短几息之间，下山的路终于出现了异样！
先是一阵低微的沙沙声响，由远及近。
跟着声响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密集。
到最后犹如洪水决堤，轰鸣着奔了过来。
远远地，就见草木间出现了一道黑线。
黑线所到之处，杂草灌木纷纷倒伏。
只是这黑线紧贴着地面，一时间看不清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