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板和打工人的区别
“去去去，暑假工装长期工也就算了，你可倒好，连装都不装，直接说自己想当几天临时工，拿我这儿当什么了？菜市场么？”
被店长随手打发出去的张翼一脸郁闷，木讷的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终究在玻璃门关上前没能挤出一句回应的话。
“没戏了。”走到不远处正在挖刨冰吃的苏宇身边，张翼拉出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学生们放假，本来生意就不好，我说来当几天临时工，那店长还以为我想蹭免费空调呢。”
“要我看，这条街上的奶茶店全都指望周边的几个大学过活，再换几家问也是同样的情况。”
“老板，加一份杨梅冰沙。”苏宇听出张翼语气中浓浓的颓意，主动挖了两个葡萄干给他，让他润润心情。
自从两人离开滚烫的操场后，苏宇以社会实践为名让张翼把周围的几家奶茶店跑了个遍，无一例外，全都碰了壁。
“要不你再往前走走？那边是江城财经政法大学和江城航空航天大学，妹子们多，客户群也大。”
要是放在以前，苏宇再添上一些空姐、金融、幼师之类的关键词，张翼就会像打了鸡血一样跃跃欲试。
不过经过先前的接连碰壁后，显然对方也没什么动力了。
“不去不去，怎么问都是一个结果。”张翼接过老板端过来的杨梅冰沙，狠狠挖了一口，顿时感觉一股凉意从胸口直冲天灵，“肯定是之前兼职的人把路都堵死了，搞得很多店家心有顾虑。”
苏宇一听，噙着勺子，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位发小。
“我说翼德，没想到你脑子虽然直，但对问题的认识倒是蛮深刻的。”
苏宇重生前的那家公司，很多福利就是被某些‘投机者’给搞崩掉的，也间接导致了管理层一步步丧失了人情味。
可谓是前人砍树后人遭殃。
“不过要想达成人生目标，总是抱着打工人的心态可不成。”
苏宇吃完自己的冰沙，顺势蒯了张翼一勺，尝了尝味道，感觉不如自己可口。
“一旦变成可怜的社畜，再想跳出这五指山可就难了。”
“什么五指山，我们都还是学生呢。”张翼语气含糊，转瞬间，一杯杨梅冰沙已经下了肚。
“一个社会实践还让你总结出人生经验了，难道你能有好办法？”
“那是当然。”
“不信。”
张翼头都没抬，继续捞着沉底的一些小料。
自己这个发小有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了。
苏宇拍拍裤腿，站起身子：“你要是不信就把账结了，跟过来看看。”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就往前走。
看着他自信离去的背影，虽然张翼觉得苏宇九成九是想匡一杯冰沙吃，但仅存的那点好奇心还是让他乖乖把钱压在了玻璃杯下。
“苏宇你着什么急，等我一会儿。”
......
“不招不招，刚刚不是说了么，怎么还来。”
看到苏宇推门而入，正准备迎客的周立军瞟见后面紧跟着的张翼，顿时就变了脸色。
先前被自己赶走的家伙很明显是找帮手来了。
“你们这群大学生我再清楚不过了，玩儿性大，三分钟热度，干个四五天东西都没学全，马上就不见踪影，不招不招，赶紧走吧。”
周立军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秃顶，颧骨很低，面相上不是那种很难相处的人。
不过此时的他眼窝深陷，鼻孔微张，拒人于千里之外，显然是被一些不好的回忆勾起了火气。
看到周立军不耐烦的表情，苏宇心平气和的走到收银台，拿起菜单指向一个单品：“老板，三杯柳橙汁，谢谢。”
听到对方是来买东西的，周立军脸上的怒气稍稍收敛，盯着两人看了好一阵，才开始在操作台里忙碌起来。
要说这‘老周饮品店’的柳橙汁，在苏宇喝过的所有饮料中绝对是可以排进前三位的，量大，便宜，好喝，体育课后来上一杯，简直能原地升天。
不过随着大二下学期学校周围出现了第一家雪王加盟店，同类型的小甜水铺子很快就濒临消亡了。
趁着周立军工作的空档，苏宇招呼张翼坐在椅子上开始闲聊起来。
“前两天我室友看见有个剧组在招群演，你想不想去玩，一天一百。”
“我哪有那闲钱...”
“不是你给他们一百，是他们给你一百，还管饭。”没等张翼开口，苏宇继续诱惑道：“你这样的，去当个贴身护卫，估计一天能拿三百，运气好，说不定上个镜露个脸啥的，一夜之间就成大明星了。”
“到时候别忘了找我当经纪人，不然你的黑料我可是全都知道。”
“我还是跟着队长先把球练好吧，开学后秋季联赛可就要开打了。”
张翼不知道为啥苏宇突然提出让自己去当群演，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
不过周立军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不自觉间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
现在的大学生，爱玩，会玩，谁没事整天盯着他的饮料铺子不放。
“三杯柳橙汁，十二元。”
看到周立军把柳橙汁从顾客取餐处端了出来，苏宇喊着张翼一人拿了一杯，然后将剩下那杯慢慢推了回去。
“请您的，喝吧。”
“你小子，拿我的东西请我？”
“又不会少你钱。”
苏宇努努嘴，又让张翼充当了一次支付宝。
“请我喝，我也不会让你们在我这儿干的。”
周立军的态度没有丝毫转变，不过语气倒是软下来不少，顺带把那杯柳橙汁送了出去：“不用你们请，我要是想喝随时都能喝，就当是我请你们的吧，看你们的模样也不像是生人。”
周立军知道自己的顾客群体主要面向的是学生，做好口碑还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新来的这位也没有要找茬的意思。
“店长你记性真好，我们确实是附近大学的学生。”
苏宇插上吸管，猛灌两口，发出解渴的声音，看的周立军眉眼也跟着舒展开来。
不过既然已经打开了话匣子，苏宇也绝没有让它关上的可能：“我是江城大学经管系的，旁边这是我哥们，江城体育学院的学生。”
“叔叔好。”
看到苏宇起了个开头，张翼也有样学样，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伸手就要把口袋里的烟掏出来。
这些社交手段都是他从篮球队里学来的。
不过苏宇倒是眼疾手快，悄悄撞了下他的手臂，制止了他的动作。
这种甜水铺子空间小，通风不好，抽烟后肯定很难发散，也影响后面做生意。
不抽又会把刚刚拉近的距离疏远开来，属实是手心手背都是刺了。
“都是大学生，好啊。”
周立军淡淡应了两句，偷偷打量起苏宇。
眼前这个人虽然笑起来带着一丝轻佻，但行事作风又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稳重，而且说话很有层次，后面应该才是接下来要交谈的重点。
果然苏宇没停多久，很快就切入了正题：“刚刚我这哥们说想来当临时工，其实是他表述有问题，您也会错了意。”
周立军点点头，示意苏宇继续说下去。
“真实情况是开学后有一场篮球比赛，我们希望能拉个赞助...”
“拉个赞助？”
周立军的眉头重新拧在了一块儿，自己店铺的地理位置虽然不错，但正因为如此，也成了江北大学城诸多高校外联部的重点关照对象，有时候碰见元旦晚会、运动会差不多前后时间举办，一天能有好几拨学生来打秋风。
不给，怕影响口碑和生意，给了，可谁的钱也不是地里长出来的啊。
“您放心，我们拉的赞助是免费的。”
“免费赞助？”
周立军心中疑惑，开店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把‘免费’和‘赞助’这俩词组装在一块儿。
“苏宇，你确定你连秋季联赛赞助商的事都能说上几句话了？”
张翼也被苏宇弄得一头雾水。
他记得这位发小自从上次观看了两队的邀请赛后，就再没和任何体育运动亲密接触过了。
还以为是自己放水不够，让他丢了面子。
“什么秋季联赛，你忘了我和王博还有一场赌约呢？”
苏宇撇撇嘴，将张翼丢在操场上的记忆唤醒。
“以他的性格，不把这件事宣传到人尽皆知能善罢甘休么？”
“而且开学后会有新生报到，那帮人喜欢看热闹又对周围的地界不太熟。”
“这时候要是有个广告...”
“别说了爷们，这个助我赞了。”被苏宇两三句撩的火热的周立军眼里光芒四射，转头就向收银台走去。
“而且爷们也不白占你便宜。”
周立军点出五百块钱，抓抓口袋，又摸出自己的黄鹤楼。
苏宇象征性的抽了一百，示意张翼把黄鹤楼收下，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赞助虽然是免费的，不过我们要保证赞助的质量。”
“您让我在这儿帮一天忙，确保卫生合格的话，这事儿就算定了。”
“没问题啊。”
周立军一拍脑门，当场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