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弟子要开杀戒了
连续两天时间，李岩都在这个距离静水镇足有二百多里的山头上盘膝而坐。
没有了别人来抢夺天地精气，百字碑几乎如同功率开到最大的泵一般，以他的身体为中心疯狂吸纳。
太阳精气，太阴精气，草木精气，厚土精气……
几乎无所不容。
吸纳的速度和在静水镇时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之前是稀稀拉拉的水流，现在则是汪洋大河。
不过即使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李岩也足足需要三个多月的时间才能让丹田内的死水从目前的袖珍海变成真正的大海，然后突破到凝神境。
“速度比预想的要慢，不对，应该说丹田能容纳的精气比预想的要多。”
这还是他在吸纳精气的时候，意外发现不远处的地下存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金矿，将其中精气全部吸收后的进度。
第三天一早，李岩吃下带出来的最后一块干粮，原路返回。
今天是静水镇百姓交夏税的日子，他此时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转，状态调整到最佳。
无论如何今天都要将镇守使那一帮人干掉。
来时慢，去时快。
李岩不再慢悠悠地收敛着力道，而是爆发出全部速度，二百多里的路，一个半时辰就已经赶到。
一进静水镇，李岩还没看见其他人，先和那伙外来走镖的队伍碰了个面。
“咦？这模样，不是这两天镇里讨论最多的那个镇北李家四爷吗？”
队伍里有个青年惊异地说道。
李岩也没打算瞒着，被知道了也没啥大不了，很是干脆利落地点点头：
“是我，我听家里护院说你们路过这里修整一番，现在是打算继续出发？”
“是啊。”
这次回答的不是那个青年，而是看起来应该是押镖队伍领镖的镖头，一个留着短须，穿着粗布劲装，面相却显得白净的中年人。
李岩看了他们一眼，这个队伍人数足有五十多人，从规模上看其实不少，但押送的货物看起来并不多，只有三车。
他对这支队伍押送的具体东西并不感兴趣，而是他们既然是镖师，本就要四处奔波，不如借他们之口向外传播一些信息。
“再留一天吧，保证你们有好戏看。”李岩对镖头说道。
“好！既然是四爷发话，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穿着粗布劲装，面相白净的中年人迟疑了一下，也没推辞。
“不用这么客气。”李岩有点不明白，双方又没有什么交集，为什么还会对自己这么客气。
他唯一和这支押镖队伍打的交道，还是前天让田崇义去找他们花钱买招式，也不知道田崇义有没有办成这事。
在李岩眼里，这帮押镖队伍依旧陌生，但在这帮镖师眼中可就不是这样了。
他们前两天来的时候就到处听说这个镇北李四夜降妖的事情，心中佩服得紧，结果想结交一下，连续两天都见不着人。
做镖师的，行走江湖，几乎个个都是豪气冲天的好汉，如果不是听说了李岩的降妖的事情，本打算是休息一天就继续出发。
结果这都第三天了，人都还在镇子里。
“应该的，应该的。”白面中年人连连拱手，姿态做得足足的，“镇北李四爷的大名如雷贯耳，我们干镖师这一行的，最佩服的就是您这样的绿林好汉。”
李岩：“……”
“别的不说，问问这帮小子，哪个听到您名字不得数个大拇指？连我前天刚来静水镇时，菜都不要，光听您降妖的事儿就连喝三大碗酒！”
仔细打量了一眼，这白面中年人腰间挎着刀不像刀，剑不像剑的武器，一身粗布劲装根本无法掩盖衣服底下虬起的肌肉，身高和李岩差不多，肩膀奇宽，妥妥的猛男一个。
光是站着不动，李岩脑海中就自动浮现出四个字：“江湖好汉”。
只是自己降妖的事情对方都能拿来下酒，这事情要是真的，那八成也是个豪气云天的汉子。
“谬赞了，谬赞了……”李岩实在没被人这么当面猛夸过，忍不住有些别扭。
交谈了一番，李岩知道了这支镖队的更多信息。
镖头名叫范全义，盘山镖局的镖头之一，押送的是东梁县一位富贵人家收藏的珍玩。
东西其实都不是什么贵重的金银珍宝，只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什么造型奇特的石头，实心的竹子……
因此随行的镖师不多，除了主家随行的仆人之外，镖师总共才三十八人。
李岩对他们押送的东西不感兴趣，他甚至连问都没问，这些消息都是这支队伍东一句西一嘴凑出来的。
他们说这些的缘故，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机会和李岩搭上话。
此时在他们眼中，李岩俨然是说书人口中的江湖好汉，甚至有人将事情记了下来，说回去就拿给说书人去。
李岩从镇外回来，这行人也就没急着走，干脆又在客栈住下。
“现在一口一个交口称赞……不论是外来的人，还是镇上的百姓都是如此。”
李岩暂时告辞了范全义他们，回到家中换好衣服，穿上小芹专门缝制的鞋子，去铁匠田三亮那里取了一把前天临走时让打的七尺长剑，慢慢朝着镇署的方向走去。
“可惜他们不明白，镇外的千足蜈蚣充其量只能算帮凶，真正杀死老孔和老王，害得百姓苦不堪言的人，是镇守使啊。”
“我这一次去把他们都杀了，恐怕名字就要成好汉的代名词，变成恶鬼的代名词了吧？”
一路朝镇署的方向走，李岩一路能看到不少镇民愁眉苦脸地站在路边，或坐在家中，或三三两两抱头痛哭。
这些都是交不上夏税的人。
除了李家，今年能交得起夏税的人家，一个镇居然都没有几个。
越靠近镇署，路边困苦的百姓就越多，李岩心中的杀意就更胜一分。
直到他走到镇署的大门前面，看着老孔家仅剩的丫头伸出颤巍巍的手，将自己之前留下，用来补贴家用的二十两银子全部拿了出来，却因为差了五两被士卒抡起棍棒就打。
旁边围了一圈静水百姓，但谁也不敢吭声。
差五两，只是打一顿罢了，若是替丫头说话，在静水镇这个镇守使就是土皇帝的地方，提前征税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幸好镇外大妖被四爷杀了，不然这一次咱们静水镇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得送去喂药……”
一个渔民模样的人站在人堆中低声自语道，手中紧紧握住三两碎银。
杜连松站在他旁边看了一眼，默默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五两银子塞到渔民手中。
“这怎么行！”渔民大吃一惊，一阵风吹过，杜连松干瘪的布袋随风飘动，显然里面连一两银子都没有了。
“无妨，你收下吧。”杜连松退后一步，挤进了人群之中，让那位渔家没法找到自己。
刚才看着孔家丫头被棍棒劈头盖脸一顿打，杜连松莫名想到了前些日子第一次见到李岩时，双方的对话。
“那如果有人鱼肉乡里，草菅人命，该不该杀？”
“求仙问道，本应看破红尘，太上忘情，一心追求长生，可凡间疾苦太多，管不过来的。”
“该不该杀？”
“该杀！”
人群一阵翕动，杜连松从思绪中回过神，看向发出声音的来源，那里赫然站着自己刚才还在想着的，名义上的徒弟。
李岩此时身背七尺长剑，脖挂火鲤红玉，身怀精怪神力，看着老孔家的丫头被棍棒打得口吐鲜血，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一把将小丫头抱起放到一边，李岩拦住了其他要过来交税的百姓，然后运足目力，从人群中找到杜连松，然后深深地掬了一躬。
李岩鞠躬的方向，人群飞快分开，谁也不敢平白无故受静水镇降妖的大恩人的一拜。
人群外面，镖头范全义刚好带着一帮镖师过来看到这一幕，心中纳闷无比。
拥挤的人群被分开一道缺口，缺口处只有杜连松还站在那里。
李岩再度对着杜连松拜了一次，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师傅在上，弟子要开杀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