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徐市称王
孟秋初，今岁骒马亦皆交配毕。接着便是收获五谷菜蔬，东储西藏。割草晒草，成捆束结，清点入库。
岁首又至，羊圈窑、圂，所养羊、彘，皆肥溢满，屠之过节，剩余腌制腊肉。牧师署一年忙忙碌碌，丰硕累累！
辜月朔初，任仲仍率厩丁、兵甲前往昆嵛峰觅掠野驹。任噐亦随，与钟离染久别重逢，班荆道旧。任仲苦寻十数日，终复获大量九龙驹，意气风发！钟离染已达及笄之年，初次见到任噐已倾心不已，念念不忘！两年的短暂相处，更是芳心暗许，脉脉含情！任噐十四亦情窦初开，对染姊怜香惜玉，情有独钟。田氏看在眼里，暗自叹泪，深知两孩子乃可遇不可求，难成正果！守墓人世代诺旨，早已注定小染继承遗志，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终生孤老此山。其二，寻得甘愿寂苦，陪伴守墓之贫人入赘。而任噐乃秦牧师令之子，必然会接任其父之业，承继职位。娶妻亦望衡对宇，必乃簪缨世家之女。故其二人之情，终为孽缘。
徐市率四膄楼船，驶离嬴洲山后，百里风趠，扬帆南下。月余，终又寻的一岛山。携水甲登岛探之，遇百余男女，蓬草为居。服麻葛织衣，耜耕作农，黑陶为具，食叉鱼，粳稻。禀之身份，与一老儒尊叙，方知此山名曰“蓬莱”。亦悉居此众民乃夏王启之少子——姒伯康之后裔，其祖因躲避太康追杀，伐舟流落于此，今已一千八百多年。徐市见舍之中央，立一石壁，上刻螭形，确为夏朝王室图腾。复问老者曰：据传汝祖姒禹所著《山海经》上言：东海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种有长生不老之草。可否真亦？老者闻尔，捋胡答曰：吾未曾闻知所撰此经，应为误传尔！不过三山实有之，仙人神草却无闻之！徐市聆之，半信半疑！应老儒之允，遍山观之，确无寻的仙草。又向老者打探“方丈”之山于何处？老者告曰：闻先辈所传，吾蓬莱之北嬴洲，蓬莱之东乃方丈。徐市闻得，向老儒告辞，率众复登楼船，向东而去。
颠沛流离，复航两月，亦未寻的“方丈”海山，四位楼船长与水甲皆心灰意冷！眼看舱中所带补给已用过半，部分童男女不服水土，病魔肆虐。有胆壮疾医、庖厨者向徐市建议返航。徐市心乱如丝，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决断！又向东航行数日，海上气温骤降，风号浪吼！竹篾之帆鼓胀如球，有一膄楼船桅杆被拦腰折断，众水甲怨声载道。徐市思前想后，心动神移。待风平浪静之时，四船并停，与几楼船长密商一番，徐市与众体呼曰：秦皇昭令吾携尔等二次出海，寻仙问药。今已历航远行半年许，三神之山，嬴洲、蓬莱皆达，然并无仙人神草，可见乃上古书经诳言谣传也！“方丈”之山，纵然可觅得，不过亦异途同果乎！当下，给养殆尽，童囡多疾，再不返之，皆命葬于海。然使命未成，铩羽而归琅琊郡，亦必落以欺君之罪，腰斩弃市。唯之生路，北返嬴洲岛山，与州胡族女缔结盟姻，自立为王，雄踞一方。尔等可愿否？众闻之，童囡少不更事，俎上之肉。余者水甲、疾医、庖厨，杂丁皆云集响应。至此，徐市携四船所行人等，乘风破浪，于腊冬望日达嬴洲山。正遇到卫氏鲜人抢夺州胡族女所掠海物，徐市命众水甲驱船射弩，击杀盗人。鲜人不敌，弃物伐舟，仓惶而逃。州胡族女见秦使众船北归，救得自己，皆欢呼雀跃！之后，众人尊徐市为州胡王，选六名貌美，通透州胡族女为妃，四楼船长及州胡精英六女分置为男女重臣，各自选夫人，丈夫婚配。其余矮妇，侏女皆选水甲、疾医、庖厨为夫，众童男女皆被分为各家当儿作女，共同辅佐徐王。
这日，计陌沁翻阅《莒子兵法》第五简——“固城守邑篇”曰：固守城邑，必甲民同心。甲挡敌武袭，兵防谍策变……，其父计章聆尔，叹曰：当年汝远祖（莒共公己庚舆）若得《莒子兵法》，纪鄣之邑岂能被陈书（孙武祖父）所破矣！计陌沁闻知，便请父尊述之“纪鄣之役”始末。计章悲叙曰：三百年前，齐景公派上卿高发率齐上军进犯吾莒地，汝远祖己庚舆于纪鄣邑携莒甲与之抗横，依借城池天险，及莒甲之勇，数次击退齐人。高发无奈，上书齐景公。派间谍陈书率数百精锐齐甲，假扮商旅，混入纪鄣邑。白日与邑内黔首交易牛马，半夜暗杀吾莒国坚守高池之甲，从城垛上下缒悬索，助城下齐甲攀越城墙，进入纪鄣城。四处放火，制造混乱。使得邑内莒甲，百姓恐慌不堪，人心涣散，被齐人乘机夺下城池。汝远祖被迫受降，签称臣之约，至此，吾莒国走向衰落。
计陌沁闻得，与父尊计章曰：诸侯纷争，焉知非福。秦人一统天下，齐国不也灰飞湮灭焉？吾莒国国运如此，父尊莫再伤忧！今中华归一，众皆同心，唯抵防北之匈奴，南之百越外族。女儿研习兵法，亦为有朝之日，痛击犯吾中华者。计章闻尔惭愧不已！赞许女儿不愧曾浴血沙场，将之大器者！今卸甲归民，仍忧国忧民！此后，更加支持女儿精演兵法。
冬去春来，夏末秋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养马岛战骥，儿驹与日俱增。任仲两年来，每到闲暇仍去昆嵛峰寻得野驹。任噐亦与钟离染岁岁相见，情深意笃。
秦皇因黎姜病薨，三年未出都城咸阳，然对徐市出海求仙之举念念不忘。每岁遣驿甲简书琅琊郡郡守无涯，问询徐市归来否？无涯皆奏简回曰：未见其归！秦皇闷闷不乐，五经博士卢敖闻知，向秦皇谏曰：臣闻吾乡燕地有一祖山，居有羡门、高誓二仙人，育养“瑞芝”仙草，食之可长生不老。其山之南亦有碣石之山，由此出海，可寻的嬴洲、蓬莱、方丈三神山。秦皇闻得，欣喜若狂！决意来年出巡燕地。
转瞬间，无名（任器）已过束发之年，成为一身材魁梧、铜筋铁骨之青年。四年专精覃思，轻功、闭嗅之功、十八般武艺皆达炉火纯青之境，唯蛊毒之前记忆仍一片茫然。这日日正，师傅嬴谷人又一轮修关毕，出幽洞盘坐于虎石，唤无名前来，含微而曰：为师曾笃信餐霞饮液，可达还年却老。而今洞若观火，方知谬矣！今岁闭关，运气喘若游丝，精丹亦无济于事，估已漏尽钟鸣，不久将羽化，归于极乐焉！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乃亘古不变之律，为师无憾！汝随吾四年，夙兴夜寐，已九转功成。当今秦王，囊括四海。国无纷争，黔首安乐。然唯恐天下不乱者，窥间伺隙，时刻欲刺之。王若亡，世必乱，民不聊生矣！为师命汝即日下山，前往都城咸阳，为秦皇御前护驾，保国安民。无名聆之，跪而泣曰：尊师奕奕神采，万寿无疆，岂能行将就木，驾鹤西去尔？无名与师，若步之与影不可离，相倚为命数年！岂可忍离之？嬴谷人慰曰：千里长篷，盛筵终散！为师不日身死道消，汝年纪尚浅，头角峥嵘。男儿不可悲悲戚戚，尊命去矣！无名无奈，次日携手简拜别师傅，下山西去。十日后，一代侠翁嬴谷人于新甫山莲花尖魂归尘土！
小霞（风思齐）年满五岁，慧心巧思。一卷
《仓颉篇》颂的滚瓜乱熟。翁公计章又教其《爰历篇》和《博学篇》。娘娘计陌沁授其武功，极为严厉。动作、招式若不规范，必罚做数十遍，直至其掌握要领。垂髫年纪，已能角抵、弓射、踏马飞奔。
两年时光，计陌沁将《莒子兵法》十六篇皆熟背领悟，演义数次。其中有一阵法曰：“天马星宿阵”，以五行四象其理，及二十八舍之变化，排兵布阵。云谲波诡，变幻莫测。计陌沁无所适从，其父计章建议其先阅《甘石星经》与《刑德》两简，计陌沁听之，果然得法。在自家后花园竖起二十八石柱，以表苍龙、北玄、白虎、朱雀各七宿。以朱漆涂之，以辨地色。运用草人、骥马、木與成阵，纵横交错，星移兵转。此阵推演近半年之久，方才运斤成风，得心应手。
无名（任器）至与师傅离别后，亦徒步亦骑马，一路西行。由济北郡越东郡，插三川郡，过颍川郡地，达南阳郡境。于葭月末终抵咸阳之域。
腊月朔日，秦皇昭告天下：改“腊祭”为“嘉平”。赐咸阳县所辖各里二只羊，六石黍，共庆嘉平。次日，秦皇欲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带四御卫，悄然出宫。被正往学宫上庠的胡亥窥得，无意中述与师傅赵高。赵高很是惊奇秦皇之为，下朝回得中车内府，飧食时和夫人复叙帝之举动，被前来请安的义子赵（任）嚚，于门外窃闻。赵（任）嚚向义父、义母请安毕，不动声色回的自府，连夜驾與前往慈峨山中，携三百郢爰黄金，唆使隐藏于山中数百盗賊，去刺杀服便裳之秦皇。一番窃窃私议，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盗首黥布本就仇秦，如此难得时机，岂能错过！二日一早，率百余盗賊，装扮黔首，怀摧赵（任）嚚预测秦皇所行路线图，窜入咸阳。当夜，皆服黑色劲装，敷鬼煞面首，于兰池陂伏击秦皇与四御卫。数十盗賊持刀突现，秦皇大骇。御卫拼死护驾，三人被盗围杀，剩余一御卫亦身中数刀，左手捂其胸中伤口，右手执剑紧护秦皇之與。秦皇主與背临池水，面色苍白。间不容发之际，对面池边闪出一黑影（侠者）。只见其由马背一跃而起，浮光掠影，仗剑飞入群盗包围圈内。挥剑化弧，剑气四溢，众盗匪皆被逼退数尺。侠者大斥曰：帝都足下、京畿之道，尔等何方贼人，恣意妄为，杀人如爇？众盗皆被震慑，不知所措！只闻众盗身后右区娵处传来盗首（黥布）喝令曰：休闻诳诈，单人独马，其奈吾何？一并而上剁之乎！众盗匪闻尔，复围攻前来。侠者见状，腾空而起，一呵而就劈出数十剑，将几十盗匪斩杀。左区娵处又几十盗匪袭来，侠者凌空而下，剑影如梭，众匪之首皆飞。剩余盗首（黥布）及几盗匪窥得，唬得魂飞魄散，一溜烟遁去！侠者本欲追而缉之，又恐盗匪声东击西，伤害被救二者，只好作罢！燃起火把，看清與上之人乃秦皇也，惊愕不已！忙拱手作揖曰：无名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秦皇九死一生，惊魂未定！见侠者乃是无名（任器），助其化险为夷。大悦，令无名护送其回宫。无名将已马让与受伤御卫骑行，帝主车，无名为御，夜奔咸阳宫。
二日早朝，秦皇下令都城咸阳宵禁一月，关中戒严三月。命内史携禁卫军大索二十日，寻拿漏网之盗。退朝后，单独召见无名曰：汝真乃寡人之吉星也！朕两次遇刺，皆为尔助。朕之不解，汝为何事而千里赴都？无名便将师傅嬴谷人羽化，临终嘱托禀于秦皇。
秦皇感之，动情而曰：汝师虽山林隐逸，坚卧烟霞。却屡屡济世安民，为朕思量。其忧国恤民之举，朕心甚慰！昭令追封仙翁嬴谷人为“大秦国师”，配享嬴氏宗庙。赐封无名为郎中令，帝之贴身侍卫。
正月初一，秦皇敕令深挖兰池陂之渠，引渭水之干入流，在其旁筑行宫。绝处逢生之处，秦皇自为福吉之地。并昭告天下郡县，即日起移除诸侯旧郭，决通六国川防。清障娵角，夷去险患。
赵（任）嚚为何鬼使神差，如此胆大泼天，竟敢行刺当今陛下？其一：天生放诞不羁，无知无畏！秦亡齐后，任国废为县，其世袭任国国君之梦破灭，生恨仇秦。其二：利令智昏，异想天开！被其父逐出，犯法大难不死，行阴谋诡计，拜中车令赵高为义父。本已为尊，其心天贪。幻想天赐良机，获悉秦皇微行。刺杀若成，蛊惑赵高串联朝中重卿，扶幼童胡亥继位，待其义父摄政位稳。再劝诱赵高绞杀异志，篡位登基。义父赵高驾崩，其自接位为王，号令天下！心机逆天，故出此下策！
转瞬三年之约已至！公元前215年正月初三，任仲将牧师署事务安配妥切，向胶东郡郡守田丰驿简赐告，搭官船至琅琊港口，驾驷马之與前往莒县，与计陌沁相见。
良人细君久别重逢，含情脉脉，爱意绵绵！一番班荆道故，互诉衷肠。任仲见到计章与小霞（风思齐），黄发垂髫，热泪盈眶！终归血脉相连，虽三年未见，柱香功夫，小霞便与任仲亲昵无比，紧搂其颈，唤父不止！任仲感激伯父计章对小霞舐犊情深，循循善诱。请示丈人择日请期，明媒正娶事宜？欲四牡騑騑，钟瑟奏凰，隆迎陌沁于室。计陌沁闻知，与任仲曰：吾曾所言，予与君萍水相逢，志同道合。曾经沧海，皆历风雨，何必拘泥小节乎？既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不求同富贵，但愿共风雨。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已暮，明日就此简仪拜堂，结为夫妻便可！任仲闻尔，见陌沁超然物外，惭愧之至！计章亦为女儿如此释然而钦佩不已！决心次日为二人操持婚仪。
知音难觅，何幸得遇。细君如斯，夫复何求！二日吉时，陌沁一改武装换红装，纯衣缥神。雾鬓云鬟，曼颊皓齿。丰神绰约，仪态端庄。由丫鬟计雀牵扶，迈入正堂。任仲爵弁玄端，英姿勃发。二人互揖行礼，三拜父尊计章后，陌沁羽扇遮面，二人沃盥共礼，同牢牲食。觞觯合卺，解缨结发。礼毕，青幔红烛，夜入洞房。伊人柔情似水，良君赳赳桓桓，鸳鸯交颈，云雨高唐。
宴尔新婚，伉俪情深！三日后，任仲携陌沁、小霞，驾驷马之與奔赴任城县，拜见兄嫂任伯、牟氏。
驾轻就熟，归心似箭，几日便达任城。长兄为父，长嫂如母。任仲与陌沁向兄嫂行跪拜礼，任伯、牟氏端肃纳之，并以贺福。礼毕，一番嘘寒问暖，悲喜交加！飧食举宴，庶弟任叔、任季，族中近亲皆至，笑语满堂，欢乐阖家！
次日正月十五，侄女风思娇带其婶母计陌沁、堂妹风思齐（小霞），去县署观看燃灯祭神之典。任仲与兄嫂于室话叙，询问侄子任嚚可曾回来过？兄长任伯仰屋兴叹，不愿提起。嫂子牟氏悲泣曰：至那日离家，四年未归，亦不知其浪迹而方，是生是死！任伯接话愤曰：家门不幸，生此悖逆之徒，愧对先祖！吾已与其断绝父子干系，休再提其。任仲劝兄安康为重，切莫生气伤体！安慰其嫂曰：嚚儿若能迷途知返，改恶从善，终会归来。如继桀骜不驯，为非作恶，天予不取，必遭天谴。权当从无有其而已！
三日，任伯携任仲前往宗祠祭祀先祖，又赴墓地奠拜父母。任仲惦记牧师署事务，赐告之期亦快至。五日，与兄嫂请辞，与族人告别。携妻子计陌沁、女儿小霞、及庶弟任叔、任季踏上归途。
三天后复至莒县，计陌沁系念其父计章年迈，劝说其一同前往养马岛。计章本欲无意离去，奈何女儿执拗其行，己亦疼爱小霞，不忍分离。便收拾行囊，托本族照看其邸宅。
任仲驾九龙驹驷马之與携计章、小霞；陌沁御以赤胭良骥为首之骖马之與，携丫鬟计雀、计鹂；任叔、任季跨骥。一行八人，抵琅琊港，搭乘官船至之罘码头。继行官道达东牟乡，泛舟归养马岛。
任仲一行刚爬上坡道，还未至牧师署，远远望到所恳耕地上数百人聚在一起，似在争吵什么，沸反盈天。便驾與改道前往勘究其因，计陌沁见状，亦扬鞭随其而去，任叔、任季紧跟其后。
任仲近前，看到部都尉宋武率上百兵甲、田啬夫王虎亦携百余草丁，正与莒里里正计光带领数百黔首吵得不可开交，几欲械斗。任仲急止马，跳下與，拨开人群大喝一声曰：住手，尔等何事所争？难道不怕误伤人命乎？众人见牧师令任仲归来，各自闪作两旁，势如水火。田啬夫王虎向任仲禀曰：日见大地回春，卑职今日携数十田丁、兵甲翻整耕地，以备下种。正干之上劲，几十莒里之民前来无理取闹，非言吾等所翻之地乃其曾前之耕地，因前几年捕捞而弃种，今岁索回耕种。吾与其众理论曰：此本荒野，吾牧师署与部都营几年前开垦为耕地，已种三年。何来汝之耕地？吾等继续劳作，其众便上前扰乱。吾等忍无可忍，将其等赶出地外。其众咋呼官甲欺人，回去告其里正，携全体舍民抡锹握镰，前来滋事。吾亦派丁回去求援，部都尉宋武大人便携百余兵甲赶来，吾牧师署亦复来几十草丁支援。任仲闻尔不语，见过宋武，前往众里民处，谓里正计光曰：此处本为荒丘，汝其能不知？吾等数年耕耘，几种几收，从未见汝里有人前来认领。今为何却如此造作，其心何居？里正计光闻得，愤曰：此本荒岛，乃吾莒人先民渡海泛舟，出生入死所覔掘。历经数代协理，方适人居。先为齐治，允吾族自治。渔捕随心，开垦所欲。物阜年丰，逍遥自在。今归秦辖，先置马厩，后设甲防，再至金官矿业，帝筑行宫。吾莒里之盘，日逐压榨收缩，伐采破态，捞捕渐少。官垦马牧，种耕亦难。里民风雨如晦，岂不怨声载道乎！唯以效齐之治，撤厩止伐，规复从前，里民自律！部都尉宋武闻得，怒曰：尔等如此放肆，大逆不道！难道要反判朝廷不成？胆敢轻举妄动，格杀勿论！里正计光聆之，虽有怨气不服，亦不再吱声，僵持不动！任仲劝宋武停瞋息怒！复呼曰：今天下归一，皆为秦土。吾等同为大秦臣民，国策必尊。帝置牧师署，培养战骥，乃固国之基；设金官伐采，矿石制铠，乃养甲之需。谁若违抗帝昭，必遭诛杀！又秉色里正计光曰：岛上荒野遍地，汝等愿垦为耕，岂能无地可种？吾众入驻数年之久，所观汝里，舍民皆以渔猎为重，农耕为辅。各自互不干涉，习以为惯。而今窥吾众垦荒耕耘，收获颇丰。妒忌心切，胡搅蛮缠。吾身为帝命驻臣，常时训嘱属下、劝解驻防兵甲，与汝等为邻，尽以善待。然尔等天性冥顽不化，几次寻衅滋事，吾众皆忍之。只为悯怜弱妇幼子，禀扬帝行仁政，善待黔首之昭。尔等却日甚一日，有加无己。是可忍，孰不可忍！吾令汝携里民即刻离此，如若不然，休怪吾威，其果不堪！里正计光见任仲生怒，假意示弱，一边呼招众里民撤离，一边行以眼色，暗示群中数十老妪，撒泼打滚，哭哭啼啼，叫嚷官役欺人，不肯离去。圈外计陌沁闻得，义愤填膺！下與奔前，向任仲索要出“姑幕令”，执令呼曰：“姑幕令”在此，尔等还不下跪拜之！里正计光及众舍民见到“姑幕令”突现，知乃莒公令主亲临。皆唬得噤若寒蝉，慌忙跪地拜曰：令主驾到，唯命是从！计陌沁愤曰：尔等今日之为，真乃羞辱吾莒族先人。“践土之盟，莒人自强。生生不息，世世兴旺”。难道尔等背井离乡，遗忘莒人之誓乎？吾计陌沁，曾莒国之郡主。言毕，将父尊计章请出，继曰：此乃尊父，吾莒国末代之君。齐亡莒亦不复存在，皆归秦民。尊父屈为莒县县令，任劳任怨，数年为大秦恪尽职守，直至体衰告职；吾为秦之裨将，曾久战沙场，浴血搏杀。功成名遂，自退为民。吾兄战亡，吾弟至今为大秦征讨百越，皆无怨无悔。其余族人，世居莒地。奉公守律，乐为秦民。秦灭天下诸侯，一统中华。莒国衰亡，乃大势所趋！但吾莒人本色不可变，既为秦民，必忠驱义感。即便身居山陬海澨，不毛之地，亦矢志不渝，自强不息！
计陌沁手指丈夫任仲接曰：牧师令任仲，今乃吾夫。莒人之婿，己峦剑主。父尊传其“姑幕令”，即为令主。九垓八埏，号令天下莒族。见令者，唯命是从！尔等可服？计光及莒里众民闻尔，皆复作揖跪拜，俯首听命！
从此，莒里舍民谓任仲、计陌沁、计章全家毕恭毕敬，奉命唯谨。与牧师署、驻防兵甲、金官署等皆以邻为善，讲信修睦。养马岛上，众心成城，保国安民！
当天哺食，部都尉宋武置宴，为任仲全家接风洗尘。牧师署众官员、里正计光夫妻，皆被邀至。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席间，任噐以外孙之辈向计章行跪拜礼，向陌沁行继母之仪。向庶叔任叔、任季问安，对胞妹思齐（小霞）手足情深，疼爱有加！一家人和美无隙，彼此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