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迷茫中的追梦
陈放的左手掌、全腿的X光照出来的时候，一颗大石头从廖辉心里落了下去，即便他不是专业的，但骨骺有无他还是能看得出来。
把X照电子版迅速发给总部后，廖辉跟医生闲聊起来。
虽然总部那边有专业人士来评判，但不妨碍他跟医生先聊上几句。
“大夫，你啥判断？”
医生把X照放在光框上，仔细看了会：“你看，这条骨骺缝隙很明显，没有闭合。手脚的骨骼都很明显，我根据手腕的腕骨来判断，骨龄偏小，15岁左右，属于晚发育，与实际年龄差了不到一年，属于正常范围内，不用担心。”
“那能判断还能长多久多高吗？”
“还有2-3年的生出期，具体要每6个月拍一次来跟踪。”
“至于究竟能长多高，这个我不好说。”医生笑了笑。
“需要看看他们父母的身高，更好来判断。”
（冷知识，测骨龄最好是8岁后，X照左手掌和全腿。只能判断骨龄生长是否正常，无法准确预测身高。预测身高要联合父母和家族的身高进行预估，误差在10CM左右。这个不可能精准，因为人体发育受到很多方面的影响，例如骨骼压力，就是所谓的力量负重训练会影响，还有营养饮食，最核心还有作息规律。一般来说，早发育是不正常的，晚发育也不正常，骨龄和实际年龄在半年，也就是6个月属于正常。希望孩子身高发育正常或者长得更高，骨龄晚发育半年是最好的结果。）
（另外，如果要精准预估，是需要每半年拍一次，跟踪发育情况，再进行人为干预，比如打生长激素针等。现在孩子普遍早发育，骨龄偏大，是因为日常摄入激素导致。另外，补钙的作用不是最核心，关键在作息。8-16岁，这8年的作息时间应该保证孩子每天有9个小时的睡眠。因为骨骼生长是要在孩子进入深度睡眠后，开始分泌，这个分泌过程需要几个小时以上，充沛的睡眠时间是保证孩子长高的核心支撑。因为人在醒的情况下，是不会生长。）
廖辉点头，他也是闲聊，俱乐部有专门评估的人士，没几分钟，手机响了。
寻了个安静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几句话后，廖辉欣喜的拿着片子跟陈放王远等人汇合。
“结果出来了？”王远焦急问道。
“嗯。”看向陈放，对于少年的平静，廖辉很赞赏。
“预测在185-195。”
“好啊，不过这么误差值有10厘米？”王远先是高兴，然后疑惑道。
“这个很正常，不可能预测很准确，不过我们有专门的营养师，最后陈放的身高，绝对不会低于190。”
陈放没说话，这是典型的贩卖焦虑，产生迫切需求感的操作。
他很清楚，他之所以在高三才开始疯长，是因为高三的时候，打球技术慢慢上来，运动量跟上，加上父母伙食费的提升，营养跟上来了。
在高三下学期，他的身高已经来到193，他几乎是一年不到的时间，疯长了15厘米。
大学期间，开始变得缓慢，但两年也长了10厘米。
所以现在的陈放，压根就不担心身高，他判断自己到了学期末，就要开始触发人生第二次发育爆发期。
在得到总部确认后了，廖辉再看陈放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这就是他工作政绩啊，也是他作为球探，迄今发掘最好的苗子。
“俱乐部的人，应该还有一小时就到，你看……。”说着看向王远。
陈放没让王远尴尬，主动接话：“我需要先跟家里人通气，今天已经很晚了，我还要赶回学校去。”
“那好，我们明天见。”廖辉不敢表现得过于热情，这会让对方待价而沽。
在医院门口分别，王远开车往他家送。
“现在就剩说服家里了。”王远道。
陈放没吭声，父母肯定不支持，究竟怎么说，他需要组织下语言。
这条重生后就下决心走的路，已经超速进展，陈放这一个下午，已经慢慢调整过来，面对这么多人帮助，也令他感到激奋，对于未来，他充满了斗志和信心。
重生快一个月，这一个月他着实感觉现实的种种困难，不是小说里那种重生者，大杀四方的简单。
金钱，资源，门路，贵人，运气。
缺一不可，才有可能起来。
作为一个草根，无钱无背景，要想实现梦想，必须抓住每一个机遇。
“陈放。”
“叔，你说。”
“你要配个手机，现在你不单单只是个学生，很多时候，你需要它。”
“明白，我尽量快的解决这个事。”
“好，那我就不开进去了，明天怎么联系？”
“我要先去学校，然后中午看看怎么碰头。”
“行，中午我来学校。”
“那叔，我先回家了。”
“去吧。”
看着王远的车驶入车流中，陈放转身就进了小区。
现在刚好是下班时间，陈放前脚刚进家，父母就双双回来了。
“放放，今天回来得这么早？”母亲惊讶了。
“你忘了，陈放今天打比赛，又不用去学校。”父亲提醒道。
“是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打得怎么样？”父母对现在陈放参加的比赛，没有什么概念，以为是学校举行的活动。
“赢了。”陈放把行李包放下：“妈，我先去洗澡，里面的衣服，帮我洗下。”
“去吧去吧，一身汗味，比你爸身上的味道都冲。”
父亲陈易假装没听到，跑到厨房：“我准备做饭，儿子，今天有土豆炖牛腩哦。”
当天彻底黑下来，一家人饭后父母准备去散步，陈放咳嗽一声，喊住了父母。
“老爸老妈，我有个事要跟你们说。”
“是不是在学校犯了啥错误？老师喊我们去？”母亲柯青问道。
“不是，你们先坐下。”
陈放坐在对面，看着严阵以待的父母，硬着头皮道：“我可能读不了书了？”
“什么？”此言顿时惊出父母的头盖骨，这可是惊天噩耗。
“陈放，到底咋回事，你是不是要被学校开除了？”母亲变了脸色，站起来就厉喝道。
“等等，你们误会了，等我把话说完。”
陈放见父母激动，也怪自己语出惊人，便快速解释道：“就是我打球打得不错，被人看中了，要我去打职业！所以，书可能读不了。”
“职业？打球？不能读书？”父母一脸惊愕。
“老爸，你应该知道，就是CBA，那个职业篮球俱乐部。”陈放只能先跟父亲解释。
“CBA？”父亲不怎么关注体育，但起码是听过，他不觉得这个东西会跟自己家挂上关系。
“是，要签我，培养我。”
“签你？”听到一个签字，父母终于明白了一点点。
“陈放，你先别说话。”父亲掏出手机，给单位老李打过去，老李是单位篮球队的负责人，每年都要组织比赛。
“老李，吃饭了没有啊？哈哈，我这有个问题，我觉得可能找你能问清楚。恩恩，是这样，那个CBA是啥？”
电话那头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爽快的解答道：“CBA就是国内最好的篮球联赛，都职业化了。”
“那个CBA好吗？”
“比不了NBA，不过在亚洲算不错的。”
“NBA？我意思是问，这个能谋生吗？”父亲有些着急。
“谋生，老陈，你这玩笑开的，一年几百万收入，最差的也有几十万，开玩笑呢。”
“哦哦，那个我先挂了，明天再跟你解释哈。”
因为是开免提，母亲也听得见，经过老李的解释，至少平缓了下情绪。
“陈放，你怎么知道那个是真的CBA俱乐部么？”母亲又想到了新问题。
“这个有证明的，做不了假。”
“怎么好端端的，就找到你了？陈放，你跟父母说实话，哪里瞒了我们？”
“真没有，就是打球开窍了，跟学习一样，打得不错，然后他们的球探看上了我。”
拿学习开窍来比喻，就释疑了父母的疑虑。陈放的成绩忽然就涨了上去，现在踏踏实实的学习，是他们看得见的。
“可这个东西，怎么耽误了学习？还不让考大学了？”母亲不理解。
“其实也不是不能，就是不能去学校读书，会给我辅导功课，也会保留学籍。妈，我还是会高考，给自己留条后路的。”陈放安慰道。
“可以高考？”母亲一下就松了口气。
“他们承诺给我安排文化课辅导老师，都是重点高中的名牌老师。”
“不过具体，需要你们当面跟他们谈。”
“我们？对，这事太重大了，必须跟他们面谈。”母亲镇定下来，恢复了以往主事的风范。
“有电话吗？”父亲问。
“有，这是他的名片。”陈放把名片交给父亲。
“打过去，让他们来家里。”母亲吩咐道。
“喂，请问是廖辉吗？我是陈放的父亲，恩恩，您好您好，对，陈放跟我们说了，我觉得需要面谈一下。”
“是的，你现在有空吗？好，我这边地址是起义路华庭小区，5号楼1单元302。”
“行，那等着你们。”
把电话挂断，陈易对柯青道：“他们说现在赶过来。”
“好，我去打扫下卫生，不能让别人看笑话。”母亲立刻起身忙碌起来。
“陈放，把电脑打开，我查下CBA的资料。”父亲也有打算。
大约二十分钟后，陈放家迎来了廖辉，章建海两人。
双方热情的寒暄半天后在客厅坐下，陈放站在了父母后面。
章建海进屋就打量了下家里的摆设装潢，看得出，陈放家是条件不差，寒暄的时候，也自报了家门，都是在事业单位工作的。
“我是青岛双星青训部的主任，年纪比你们大一点，不嫌弃的话可以喊我一声老章。”章建海首先态度放得很和蔼，笑眯眯的道。
“哪里哪里，章主任太客气了。”父亲说道。
“我们是搞体育的，也不会玩虚。小廖经人推荐，发现陈放这孩子，有打篮球的天赋，我们俱乐部求才若渴，非常希望他能加入我们，成为青岛双星一员。”章建海开门见山，尽量展现自己的坦诚。
他很清楚，如何打消父母的疑虑和担忧，第一印象很重要。
“这是我的名片。”
仔细看了下后，陈易道：“真实性，我们不怀疑。不过我们想知道，你们对陈放的规划。”
“这是应该的，陈放会在青岛，我们双星俱乐部开始他冲击职业的旅程。他会成为U16的一员，我们相信，以目前他所表现出来的天赋和潜力，会是U16核心球员，有充足的上场时间和锻炼机会。我们会全方位去培养他，有来自欧洲的青训知名教练为他因材施教，也有全国著名的专业营养师负责饮食健康，还有青岛最好的高中文化老师，为他一对一辅导功课。”
“他能高考吗？”母亲忍不住插话道。
“当然可以，我们有保送名额，山东境内，所有大学，可以指定。”章建海非常自信的道。
父母的情绪，一下平缓下来，作为父母，对于子女最看重就是学业有成，在这个大前提下，任何事情都可以沟通。
这是章建海非常清楚的。
（其实，CBA俱乐部的青训属于良心梯队，保证你的学籍，保障你的大学。当然这也是有区分，自费的不算。提一嘴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周柯事件。柯是XJ青训梯队的，但他应该属于早就被放弃的那种，但即便如此，之前培养的开销也需要你解约支付。基本是1.3倍的培养费，这个费用看你在青训队待的年限来的。柯是典型的想人挪活的思路，通过其他路径来赚取解约费。至于柯是否有培养价值，甚至去美高，这些依我看，都是炒作。2024年，有很多途径赴美。俱乐部，基金，甚至民办的。因为这个费用不高，并不比在国内多很多。另外，柯为什么会被放弃，最大原因是他的身高达不到预期和职业高度。而且他的身体素质和特点，也支撑不了他走职业。）
（再说下周，周是有旅美履历。也是因为身高，力量，打球特点达不到D1的标准，甚至D2都没资格。他在清华跟读后旅美，打的是美高，然后被D3级别的大学看中。众所周知，别说D2，D1级别也不是人人NBA。疯狂三月的常客，平均下来，一个学校就一个选秀资源。所以18年就彻底熄灭了职业梦想，开始回国做篮球类主播。从他说送柯去美国打球的话来看，他对美高，NCAA有一定的认知和资源。但你要说他能搞定所有，这是典型的吹了牛皮。柯是吃了他饼，事后翻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是起源。）
（所以，周是认可柯的娱乐篮球的实力，但为了吸引他为自己效力，是用职业的鱼饵来叼。两人的问题，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成年人用童话来迷幻未成年人。至于人品，性格，德行我不讨论，眼泪和情怀都只是骗人的玩意。）
“作为父母，我们希望陈放有出息，能早日成才，自食其力。章主任的话，我相信不会虚假，但这个事对孩子的一生都有影响，我们需要慎重考虑。”
“很理解，我们也相信陈放有很大机率成为职业球员，他的未来，要比绝大部分同龄人，更为光明。”
“也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了。”章建海把应该说的都讲了一遍，在热情下去，对签约反而不是好事，便站起来告辞。
送走章建海廖辉后，一家三口重新在客厅坐下。
“陈放，你自己是什么想法？”父亲严肃的问道。
“我想走职业，这是我一直梦想的。”陈放也很认真的回答父亲的问话。
既然谈到了梦想，就证明孩子是有明确的追求，对于陈放，做父母很清楚他的个性和脾气，认定了很难更改。
母亲叹了口气：“是不是如果答应了他们，就要去青岛生活？”
“对！我要住在俱乐部，开始全日制的职业训练。”
“青岛离这里倒也不是很远，开车一个半小时，老陈，你的驾照还有用吗？”
“驾照？我考完没买车，都忘得差不多了。”父亲颇为尴尬，两人的单位都距离家很近，骑自行车只要10分钟，一直没有买车硬需驱动。
“那如果陈放去了青岛，你是不是要开始学了？”
“有火车也有班车，没必要吧。”父亲不以为然。
“可万一临时有事，怎么办？”母亲却很认真。
父亲明白了妻子的心理，顺从的点头：“我知道了，我去抓紧。”
看着父母开始谋划，陈放又感动又难受。
“老爸老妈，其实我现在还在犹豫。”陈放清楚父母不了解内情，他也不能蒙混过去，所以敞开说：“其实没想象那么简单。”
“合同一签，人身就不自由了。”陈放见母亲立刻想说话，连忙道：“听我说完，老妈。”
“像这种合同，是长约，可能要签到22岁。因为在培养方面，俱乐部花费很大，所以他们需要合同来保障他们的权益。”
“如果我们单方面想违约解约，所面临赔偿是几百万，甚至更多！”
“多少？”母亲的调门瞬间来到高八度。
“妈妈你别急，听我说完。”陈放飞快解释道：“因为培养我打职业，每一年的耗费的金钱是几十万，加上其他无形中的损失，一般来说，如果我想解约或者违约，赔付的金额是百万级别的。”
等陈放说完，父母反而沉默了。
“那为什么会解约呢？”父亲问到了点子上。
“是这样，比如我发展预期没有达到俱乐部的期望值，那可能我就要困在那里，什么机会都没有。如果签约到22岁，我想换个地方再尝试努力，也是不行的。”
“在我看来，合同保障了俱乐部的权益，但也困住了我的人生。”
“因为，如果我想追梦的话，18到22岁这几年，是最关键的，虚度了就意味这个梦破了。”
母亲却问：“所以，你的学业不能丢，一定要兼顾上大学的文凭。”
“老妈，这个我知道，我不会丢的。”陈放刚才很深情了，没想到，老妈居然一点共情都没有。
“那儿子，你是什么想法？”父亲在大事面前，一向很沉得住气。
陈放踌躇了下，道：“我想签一份更有利于我发展的合同，我不想被套牢在某个合约里。”
“有人劝过我，说这个机会很难得，这个我很清楚。但我对自己有信心，我不想跳进这个坑里，我需要有自保的能力。”
“陈放，爸爸妈妈都支撑你，做事，三思而后行是对的。你还年轻，更不能急于求成。”父亲把自己的见解分享给儿子。
“不过，这个能拖多久？”
陈放思索了下，摇头：“我确实不清楚，不过幸好有懂这方面的人，我最近会听取更多人的看法，然后来综合判断下。”
“嗯，我们也会去问问听听，这个事是大事，我们全家要一起努力。”
“陈放，你爸说得对，放心，妈妈支持你的决定，我就一个要求！”
“学业第一！”陈放和母亲异口同声道。
“你这小子！去读书吧。”父亲让陈放进书房，想来有更多的话，是需要他们夫妻来沟通。
陈放回了卧室，今天是一个信息量很大的一天，陈放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就如王远所说，事情会一拨接一拨，现在要做的，就是确定自己想要什么，明了心志。
可是自己想要什么呢？陈放也迷茫了。
重生想走职业，想当球星，可现在真的来了，具体化的时候，该如何操作才能更正确，陈放心里没底。
我需要花更多时间，来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