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饿肚子的巫女
这是东京的一个秋天，枫叶落下最频繁的日子。
巫女倚靠在神社的角落，用怜悯的眼神望着风尘仆仆的旅人。
自十五岁那年，从母亲手中接过这所神社，侍奉神明，她便能看到任何来到神社之人剩余的寿命。
而这位少年的时间显然不多了。
如此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快要走到终点，却看不出任何疾病的迹象，山村贞子好奇的多看了几眼：“您是来向神明祈祷的吗？”
“不。”上杉升泽放下了背包否决了她的话，手上拿着一份凭证，肩上待着一只小猫，看上去像是办事的政府人员，又像是来采风的旅人：“一群恶人指责一位好人行了凶，所以我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本来对这场出行颇有不安，因为如果贞子被恶灵腐蚀，产生的危险谁也不太清楚。
可在看到这位背离神明的巫女时，一切都值得了。
口袋里的扇子与铃铛没有发声，贞子清澈的眼神不像是被恶灵蛊惑的样子。
泽愈发柔和的眼神让山村贞子歪了歪头，根本听不懂他刚才说的话。
但总归来到这里是要做些什么的，她局促的站起身，学着母亲以前招待客人的方式：“我去给你泡茶。”
跑进神社，过了一会，尴尬的端来一杯神社自产的泉水。
已经喝了一天水了，村民们的救济明天才会送达，山村贞子早就饿的不行，前一天把茶当做食物喝掉了。
而这位旅客一点都不客气，占掉了她的位置看着外面的枫叶，也没有嫌弃接过水杯，把一封信放在了手心。
信是很喜庆的红色，在山村贞子的理解里，只有每年的祭礼进行时，会有男人委托当时还是巫女的母亲送给心仪的女孩子。
这是那个时候心情还不错的母亲告诉她的，她觉得红色很漂亮庄重。
微红着脸打开后才发现，这是一封推荐信。
信的内容很简短，上面盖上了管辖神社机构的印章：“委托除灵千年世家，上杉家的继承人，上杉升泽先生来除灵。”
放下信封，山村贞子突然整个人像是被抛弃般无助愣在原地，无措的目光带着一丝惊慌。
她就是巫女，神社的藏书写过，巫女职责的一部分就是除灵，怎么可能还需要一位除灵师。
尤其还是，名门之家的除灵师。
山村贞子下意识以为自己是要被赶走，因为神社每年需要交两成的收入，虽然没有规定具体的金额，但随着母亲的去世，钱越来越少，以至于现在的她靠着村民的救济，只能勉强保证不会饿死。
或许是早就觉得笨手笨脚的自己过于碍眼了，山村贞子心中悲哀的想到，懦弱的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可想到神社有着与母亲宝贵的回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我会努力赚钱的，每年都会按之前那样足量交费，请……请不要赶走我。”
这句话一下子让上杉升泽警惕了起来，从下往上打量着山村贞子，表情瞬间变的很是严肃。
遍布各地的神社有抑制恶灵肆虐的能力，阴阳寮每年都会有大量的拨款。
什么时候，神社还需要交钱了？
“神子大人，没人能从你的神社里把你赶走，我的到来的确是除灵，并非是你所想的那样。”
山村贞子一直颤抖的身躯一下子僵住了，脸上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可，可我就交了一点点钱。”
来到神社的人只会是村庄里的人祈福，很少会给钱。
本来一年最多的收入是祭礼，可在母亲死后，前一年还有人让她履行传统，可她按照神社藏书所写，磕磕绊绊完成仪式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找过她。
她认为是自己的修行还没有到位，为此还伤心了很久。
“没关系，你作为巫女相当厉害了。”大手一挥，颇有名门之家继承人的风范，“如果实在很是窘迫，我可以资助你。”
忐忑不安的山村贞子直接就呆住了，注视着上杉升泽满是欣赏的眼神，那种被人注视，甚至被人认可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用力擦掉涌上的眼泪，有种想要抱紧他的冲动。
作为从来就是被嫌弃的笨小孩，山村贞子在母亲还没有去世的时候，一直以来都是被关在屋内，母亲进行巫女的本事时从来不准她观看。
没有读过书的她找到了神社里的藏书，努力识字，进行的巫女方面的修行，立志于继承神社，成为母亲的骄傲。
但懂事到现在，母亲到死都严厉警告她不准送行，根本没有受到村民爱戴的她却有人告诉自己其实很厉害？
纵使这个人与她的见面不超过一个小时，她也是激动万分，苍白的脸蛋浮现一抹红晕，整个人猛地站起来，从自己住的地方毫不犹豫的拿出最后的一笔钱。
“我，我请你吃好吃的。”
抱着最后一万日元的钞票，山村贞子此刻的表情让上杉升泽有种看到求撸小狗正在疯狂摇尾巴的错觉。
太过犯规以至于下意识抬手准备摸一下头，又觉得实在唐突，犹豫片刻，一阵咕咕声从山村贞子小腹传了出来，随着而来的是巫女的声音。
“饿。”
距离午饭过去其实没有多久，听到这样的声音不免有些心疼：“我请你吃东西吧，平常总是吃不饱吗？”
山村贞子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蹲下，半天除了水根本没吃过什么东西，尤其是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超标了：“明天就有东西吃了。”
明天？
“今天不能吃东西吗？”上杉升泽皱紧了眉，这位巫女似乎并不是消化太快导致饿肚子，反倒是早中饭都没有吃过，坐在门栏上尽可能的减少消耗。
“没有东西吃了，明天村长会送一些吃的。”山村贞子语气很轻，中气不足：“几天后还要交钱。”
手心里的一万日元，就是她留下来上交的。
上杉升泽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慌乱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是他赶路的时候买来应急用的：“你先吃点这个，等会我们去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