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高欢: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离开县衙,高岳走在高欢马前满脸兴奋,絮絮叨叨。
“兄长真是厉害,随随便便就知道了谁才是真正的贼人……哪像洛阳县那群笨蛋,居然听信贼人的话把我也抓起来了!”
“唉,阿母在家还不知如何担忧呢……”
“小六子这人义气,见我被抓立刻去找兄长帮忙……”
“兄长这匹马真是好看,我能摸摸吗?”
……
高岳说完,望向高欢的眼神中满是祈求之色。
您这督亢地图挺长啊……高欢笑了笑:“摸摸当然可以,等你娶妻之时,我还要把这匹马送给你当贺礼呢!”
高岳:“……”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在外人面前随便说说吗……兄长,你真的会送给我吗?”
“当然了。”
高欢淡淡一笑。
如今又不是明清那种皇权至高无上的年代,皇帝御赐的痰盂都要当宝贝和祖宗供在一起。
北魏皇权远不到这种夸张的地步。
所以,皇帝送高肇的马,高肇能转送高欢,高欢自然也能转送高岳。
高岳一蹦三尺高。
汗血马:唏律律!
受到惊吓,它向外蹦了一下,犹豫着是不是要将旁边那个不断刺挠它的两脚兽直接踩死……
高岳缩了缩脖子,满脸已老实求放过的样子。
高欢笑了笑,拍拍汗血马的脖颈,弯下身子问道:“等下我和几个同僚要去洛阳小市耍耍,你是直接回家,还是与我同去?”
高岳眼前一亮。
相比较洛阳大市的规模宏伟、无所不有,位于城东的洛阳小市主打一手‘小而精’,洛阳城最好的饭庄,最负盛名的青楼酒肆云集于斯!
高岳自然是想去的。
但他看了看高欢,犹豫道:“我一夜未归,阿母甚是担忧……况且我是昨夜被抓入的监牢……”
在他身后,报信少年小六子大声说道:“阿岳,你被抓的事情只有我知道!”
高岳转过身,满脸疑惑。
小六子接着说道:“昨天晚上我见你被抓走,先去的你家对石大娘说你去了高阿大(高欢)家里住,你就算是今天不回去,石大娘也只当你还在高阿大家里住嘞……”
高岳大喜。
他将挂在汗血马鞍鞯上的背包取下,放在小六子怀中:“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回家去,对阿母说我今夜还要在兄长家里住一晚,让她不要担忧!”
小六子一脸懵逼。
毕竟他还想跟着高欢混一顿饭,天可怜见,他天亮就出发来廷尉府搬救兵,一直饿到现在……
看出了小六子的窘迫,高欢从马鞍背囊里摸出一小把太和五铢:“俗话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这些钱你拿去,买点胡饼烤肉之类的吃食,就算是对你的酬谢了!”
小六子千恩万谢,捏着钱看了又看,满脸新奇。
北魏的商品经济并不算发达,百姓日常交易大部分是以物易物,而且高欢给的是太和五铢,这种钱的发行量并不大,重要的是北魏允许百姓私自铸钱,这愈发使得市面上的太和五铢良莠不齐。
高欢给的是官方铸币,重三克左右,是标准的五铢钱。
送走小六子,高欢抬头看了看时间,果断调转马头向洛阳小市而去。
果不其然。
他刚刚抵达洛阳小市北门,就见到了早已等在此地的崔懋、李友、王安、于满四人。
很明显,这四个家伙又早退了!
见到高欢,崔懋笑吟吟从李友三人手中接过五铢钱,笑着解释道:“这三个家伙说少卿今日借故离去,是不想请客,我却不信……瞧,这是我赢的彩头!”
高欢笑笑,将躲在身后的高岳捞了出来:“这是我叔父之子,高岳。”
崔懋挑挑眉。
嗯,他的意思是哪个叔父。
高欢笑道:“嫡亲叔父。”
崔懋等人依次和高岳打了招呼,旋即问道:“咱们这是先吃饭,还是先听曲?”
“一起吧。”
“哈?”
“不可以吗?”高欢疑惑道:“我的意思是咱们点一桌狗肉,然后带到得月楼去,边吃边观听歌舞,有酒有肉,有乐有舞,岂不美哉?”
崔懋愣了愣,默默竖起拇指:“三郎真乃神人也!”
李友等人也连连附和。
高岳问道:“得月楼是什么?”
小孩子别瞎打听……高欢训诫道:“少年人戒之在色,你还小,有些事情你把握不住……等下不管发生什么,看到什么,都只准在我身边,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高岳:“……”
崔懋等人笑笑没有说话。
片刻,高欢见到了挂有‘得月楼’三字匾额的酒楼,飞檐斗拱,十足的汉家风格。
“汉人酒肆?”
“嗯。”
崔懋点点头,笑着说道:“在大魏,酒肆多为胡人经营……无他,胡人酒肆开的最多,口碑在外,汉人开的酒肆想要压过他们一头千难万难。”
“但得月楼做到了。”
“三年前,得月楼在洛阳小市开张,一曲‘极乐净土’声名远扬,甚至引得洛阳城中那些寺院里的高僧大师前来观瞻!”
“只可惜……嘿嘿。”
……
崔懋说着,满脸向往孺幕之色。
高欢:“噗……”
极乐净土?但愿只是名字相似吧……高欢摇摇头,在两名侍者的引领下走入得月楼。
得月楼极大,却只有两层,上有天井,下方则是一个圆形的两尺高的表演舞台,舞台直径数丈,四面八方的酒座都以这舞台为中心排列。
如果有些酒客不想与其他人看见,侍者就会搬来座屏在他们的酒席外围上三面,面朝舞台的正面会另置一副折屏,假如不喜欢看舞台上的表演,那么就可以用折屏把正面也挡起来,这就成了一个四面不见人影的雅间。
但这种人很少。
高欢扫了一眼酒店里的情形。
这里已经基本坐满了人,吵吵嚷嚷甚是喧嚣。
唯有靠近西北角的地方尚有一座空位。
而在空位西边有一席,坐着七八个冠带袍服的男子,喝得正自欢畅。
在他们桌上摆着一具劝酒胡,这是一个不倒翁似的胡人瓷像,红发碧眼,尖尖的鼻子,一只手伸向前方,此刻正在滴溜溜的转着圈,当瓷人停下时,手指向谁,谁便罚酒一杯,其余人则鼓掌大乐,酒兴十分浓厚。
东边也有一席,两个胡商对面而坐,用坐屏围了三面,只将舞台一面放开,桌上置了几盘小菜,旁边两个身段修长,姿容妖娆的胡姬正殷勤地布菜劝酒,对坐的两个胡商浅酌低语,似乎在攀谈等待着什么。
高欢坐下不多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台上烛火摇曳,一个店主模样的富态中年人笑眯眯地走上台来,向四下里团团施了一个罗圈揖,高声道:“各位贵客,静一静,请静一静。”
店中安静下来。
富态中年人笑容可掬地道:“各位贵客,接下来所演歌舞,乃托名为‘雄鹰一样的北镇小女娘娄武明’所做《木兰词》,讲述讲述了几十年前,有位名叫木兰的小女娘,女扮男装,替父从军,在战场上建立功勋,回朝后不愿做官只求回家团聚的故事……”
高欢:“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