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伊克镇的东南方
“你们在沉眠中有感应到什么非同寻常的力量吗？”
奥古斯特认真搜索大脑中对于死亡的记忆，只获得了一片空白的虚无。
他清醒后恢复了了人生鬼生全部的记忆，唯独死后那段仿佛被跳过了一般，没有任何内容。
倒是布瑞玛从这话里获得了灵感。
“我曾向亡灵之主确认，是否能将奥古斯特带回人间。”
“他说只要执念足够，并提到这附近亡魂执念都特别强。”
她回忆起神秘的黑袍男人做出的奇怪保证。
“后来他将我带回洛斯特城，告诉我，如果看到奇装异服的亡灵，只要委托他们寻找奥古斯特的坟茔，我就能再见到他。”
“只是我不甘心一直停留在原地等待，将一部分'身体'附着在了花朵上。”
兰因心说幸好你不太听话。
他的好同乡西泽，大约也是制作人席泽，大约是看中了奥古斯特半堕转不稳定的特点，通关过一次“副本”之后，发现了“执念”非常强，可“循环”利用的特点，想做成一个玩家们可重复攻略的低级本。
如果布瑞玛少留了个心眼，或者兰因没同玩家们组队，可能奥古斯特确实可以被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直至真正完成堕转或是失去执念魂飞魄散？
兰因也不知道灵体有没有堕转的说法，失去执念的亡魂是否还能在世上继续存在。
同时西泽发现，这片土地上亡魂的“执念”被“遗产”所“放大”，根源来自于“东南”方。
伊克镇的东南方正是明尼斯顿。
“对了，”他转向奥古斯特，“这片空间内除了我们四个，无论神父、修女还是其他的镇民应该都不具有灵魂吧。”
兰因早在从告解室步入圣堂前厅时就将能看的详细信息看了个遍，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发现布瑞玛的异样。
在他眼中，女人的小心思宛若透明。
【布瑞玛·肯托】
【状态：幻影】
【寄托着思念的前修女，也是麻烦的委托人】
“是的，这里的一切都只是我记忆的投影。”
话语间奥古斯特试图通过散去空间内的镇民幻影证明自己的结论，却因熟练度过低将几人身处的圣堂也一并抹除，只得尴尬地挠了挠头。
“你，布瑞玛，还有那四名亡灵都是一同进入的外来者，只是……”奥古斯特语气一顿，余光瞟向兰因身边认真聆听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小莱茵似乎也拥有自我意识。”
闻言，小莱茵眨了眨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微微歪了歪脑袋，好像在说我也不知道。
“我想我们可能需要一些方便说话的空间。”兰因一把揽过故作无辜姿态的金发男孩。
“请便。”奥古斯特拉着失而复得的妻子后退一步，表明态度。
“您之前说过的，未完成的堕转是可恢复的，不是在安慰我们吧？”布瑞玛忍不住确认道。
“当然。”兰因很久没体验到过这种被当作洪水猛兽的感受了，一时间有些新鲜。
“堕转不是一个静止的过程，某种意义上每一个内心存在恶念的神术者处于堕化的过程中，但只有累积到压倒人性面的程度，才会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他耐心地解释道。
布瑞玛忐忑的心情平复下来，郑重其事地朝兰因深鞠一躬，将空间留给面容相似的二人。
小莱茵目送两位亡魂牵着手的背影渐渐远去。
“在‘真实的历史’中，他们拥有什么样的结局？”
“布瑞玛的第四次净化仪式上，弗朗科不敌自身欲望堕转成了堕影，好在圣骑士在他消灭整座小镇之前审判了他。”
“然而击败神父后的奥古斯特遭到污染，在半堕转的状态下斩杀了曾支持过彻底‘净化’不洁之女布瑞玛的镇民们。”
“摆脱神父控制的布瑞玛拦在了幸存者们身前，近乎完全失去理智的奥古斯特毫不犹豫地杀死了她。”
“半堕转的圣骑士获得了短暂的清醒，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小莱茵看向自己的指尖，那里已经在不经意间趋向透明。
“你知道自己不是这世界父母亲生的孩子吧。”兰因用了肯定的语气。
“他们从没瞒过我。”小莱茵点了点头。
“作为狂信徒，他们甘愿用性命守护日耀之主赐予的光明之子。”
或许他也曾像热血动画里每个家破人亡的男孩一样，夜夜在梦中反刍这些最无能为力时间里遭受的苦难，下定决心今后一定报仇雪恨。
但如今对他来说那些回忆已经很远很远。
他只记得“母亲”闭眼前忍痛却安详的神情，和那句“为光明，好好活下去”。
“另外再加上一点必要的运气。”
“这是爱吗？”
“谁知道呢。”
兰因对那对夫妇连记忆都没残留多少，更别说情感了。
从某个时间起这世界在他眼里就成了一部必须通关的单机游戏，地狱难度的那种。
“你身上什么都没有。”
“什么？”
“问号，状态问号，无。”
“我能感受到，随着奥古斯特执念的消失，这片空间在排斥我的存在。”
小莱茵望向远方的天边，随着奥古斯特心态上的变化，曾笼罩这座小镇的血色已经化作了金色的余晖。
“有两个地方在呼唤着我的回归，仿佛两块正极的磁石。”
“一个存在于这片时空之外，另一个就站在我面前。”
“我还是更喜欢看的见摸得着的东西。”
身体已经能透出背后景色的男孩在触碰到兰因的一瞬间化成了无数耀眼的光点，凝聚成一枚朴素干净的尾戒，严丝合缝地套上兰因的右手小指。
……
洛斯特城，城主府。
“咦？”
银发碧眼的男人感受到远方骤然断掉的链接，眉头一皱，放下手中二指厚的《莱茵语录III》。
他意念一动，从虚空中抽出一本与周围古典华丽风格格格不入的黑色“异形书”——它过于光滑和巨大，且只有封皮和封底。
男人用手臂架住“异形书”的封底，封皮传来的微弱亮光打在他的下巴上，另一只手则像弹钢琴一般敲击着什么东西。
虽然他可以在大脑中完成全部动作，但身为复古派，他还是更倾向于手动操作。
眨眼功夫，他已经出现在了伊克镇外的墓群。
确认半暗堕的执念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男人脸上出现了与俊美外貌极不适配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