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杀人何须惜手劳（三）
时值傍晚，诚达公司里，中国人和日本人参差不齐地坐着，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甚至就连主事的山本宪藏与坂田诚胜也是如此。
不过，被小小拉格纳罗斯附魔过的眼睛里，倒是没看出这些人身上缠缚多少血色煞气，哪怕山本宪藏的身上也没有多少血气。
路明非有些失望，心里感慨这些魔法的落后。
杀人的只要杀死一二人就要身缠血煞，少数杀死数百人的身周简直可以说是缠绕血云，但是借刀杀人的就干干净净，通过制造假币吮吸底层百姓骨血的人更是可以自居上等，一尘不染，这根本不合理。
这魔法还有可供改进的空间，无论那开眼魔法是小小拉格纳罗斯开发出来的也好，上古之神开发出来被拉格纳罗斯得到的也好，都能体现出这些老古董的滞后性，他们已经无法跟上人类的发展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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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面上带着笑容，如沐春风地捏着上杉给他的介绍信，被几个人指引下，径直走向山本宪藏。
“您好，山本先生，我叫路明非，想要与您手底讨个事情做。”
山本宪藏看上去只是个文质彬彬的普通青年，他的气质阴柔，如果没人明说，一般人绝不会想到大批量制造假币这种缺德事会出于他手。
山本宪藏脸色沉重，见了路明非来，也勉力让自己的脸上浮出些笑容来，急忙起身来迎接，两人进了隐蔽的内室。
“何谈讨事做？路先生您真是折杀我了。明年年初，您在御前演武夺魁之后，我只怕都没有机会能够单独见到您哩。”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所了解的也只有数百年前的剑道罢了，未必能拿到头名。我看您这边方才脸色沉重，莫非是经营遇到了些困难？”
路明非关心地说。
“确实有些麻烦。我们有好几家分公司都遇到了袭击，存放假币的钱库被烧尽，人员也伤亡惨重，不容乐观。”
山本宪藏皱着眉头。
“是什么人，居然敢损害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财产？理当诛杀！山本桑，这些匪徒找到了吗？应该将他们狠狠地处决掉！”
路明非义愤填膺，俨然一副关心日本能否持续投放假币这一事业的优秀战犯模样。
“很难找。那些伤亡人员的身上都有被不同种类的伤势，据幸存者说，那些死者都是被从大火抛出的绳套捞进去的，有的甚至还通过仪器记录了哀嚎声做证明，说此事真实不虚。
而且，我们的确在各种遗体上发现了不同程度的规律性骨折，大概是被强打致死。
但怎么可能真的有人能够不惧火势在着火的房子里呆那么久，还可以从着火的房子里捞人？他的肺里早该充满毒气粉尘，窒息而死才对，但他偏偏能够活下来，事后怎么离开的也没人知道，没人找得到脚印。
——不过，那些都是迟早能够解决的小问题。路君，您先前要求的打斗场我们已经为您安排好了，您的对手我也勉力为您安排过。
虽然我们这里了解武道的人不多，但我们临时从本土调来了一些。您是现在去参观，还是明日再去？”
“明日再去吧。您有为我安排住处和明日的对手吧？”
路明非坦坦荡荡地说。
“当然。”
山本见路明非一副理当如此的坦然作态，脸上居然又增了一分谄媚。
——
山本宪藏果然给路明非准备了住处，那是一家被日本拿下的高级旅馆，内外都是日本的军人驻扎，确保安全。
自从最近假币仓库总是被袭击以后，日本这边人心惶惶，就连给路明非安排的卫兵都比往常接待贵客时多一倍。
深夜时分，路明非见窗外灯火明亮，感慨一句不愧是上海，就拉上窗帘，随便塞了点东西到薄被里，变身史莱姆化成流体粘膜，从窗户外无声地溜出旅馆。
路明非从佛山来到上海，烧杀了一路，如今既然到了总部，也难免心痒手痒。
他出了旅馆便为了节约变身时间，撤销了变身，悄声赶到了诚达公司的附近又重新化作史莱姆，悄无声息地潜入其中。
他想要找到生产假币的工厂。
进了公司，先看一眼周围有无人影人声，如果没有就取消变身，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工作任务...工作目标...工资条...人员名单...全都不是。这是...天，一九四零年就有画大饼了？还是我孤陋寡闻了。这怎么还有喊口号的？哦，日本特色帝国主义，那也正常。
...之前所有的分公司的假币都显示从上海来的，结果上海怎么反而只有把中国物资拉到日本的来回海运记录？难不成他们是在日本本土制造的假币？”
路明非皱着眉头，忽然听见不远处的房间里有争吵声，连忙化身史莱姆从边角缝隙里钻了过去。
————
“...我不同意。这个人没有资格作为新选组的路君的对手。”
“我坚持认为，这个人足以胜任与路明非阁下交手的任务。
山本上校，根据佛山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位路阁下下手很重，而且一旦使用日本剑术，战斗就会结束的出乎意料的快，让人很难学到东西。
与其交手也只是受苦而已。而我向您举荐的这位，正是一个不择不扣的刺头，需要来自新选组的路明非阁下以其武士道狠狠羞辱。”
那个房间里，吵架的两人路明非白日居然全都见过，而且认识，他们一个叫做山本宪藏，一个叫做坂田胜成。
山本宪藏脸上全然没有白日见到路明非的谄媚，充满了军官的凶狠与威严，如今他看上去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怒气。
他冷笑起来。
“什么刺头，这位坂田中尉是您的表弟吧？坂田君？就为了将他加入与路明非阁下交手的名单，也值得您半夜来找我？”
“怎么能这样说呢，”坂田胜成慢吞吞地说，“您不也是听说新选组的路君来到了上海，要来参观我的诚达公司，才着急从日本赶过来的吗？”
“是大日本帝国的诚达公司！坂田上校，请摆正你的位置！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想要在新选组的路明非阁下面前抢占你功劳？别忘了，制造假币的这个主意是我提起且坚持通过的！”
“我当初过来开公司时，克服万难地把诚达公司散布在中国大地上，如今终于要有短期回报，如今您突然过来说什么我的选人有问题，把选人名单中我的表弟专门踢出去。即使我同意，军队里的人也会认为您是个过分蛮横的人吧？
先前您花了那么多功夫，才让驻扎上海的军队里流传您的好名声，如今却想要踢走名单中唯一一位驻扎在上海的大日本帝国皇军？
您以为这样就能讨好那位路明非阁下，讨好他背后全力支持他的三浦家族乃至新选组？”
这帮叼人怎么还不睡觉？不睡觉我我怎么查资料？
讨好我有什么用，让我对你们印象深刻些，好让你们早点见你们的大己贵命?
被争相想要讨好的路明非只好皱了皱在史莱姆状态下根本没有的眉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