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真话难言
嬴政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蒙毅会说，他就是没有看懂，但是蒙毅却提前认罪。
他看懂了。
“蒙卿！”
嬴政微微抬手，道：“朕说过，朕恕卿无罪，爱卿起来说话......”待蒙毅重新站起之后，他才故作疑惑的问道：“莫非，爱卿当日其实已经看懂仙书内容？”
蒙毅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否认。
“蒙卿，因何说未曾看懂？”
闻言，蒙毅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但是面对始皇帝的不断追问，他想了想，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躬身道：“回陛下，那日卢生献书时，陛下曾问卢生仙书内容。”
“嗯！”
嬴政微微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日卢生携带仙书觐见，当他说未曾寻得仙药时，嬴政有些生气。
可就在这时，卢生却道：“陛下，臣虽未获得仙药，不过仙人却将一卷仙书，交给了臣，要让臣转呈陛下。”
看到卢生举起的仙书。
嬴政开始不太相信，于是便问卢生仙书内容，但是卢生却叹息说道：“仙人曾言，此卷仙书，非人间帝王，无法读懂其意，臣自然不知仙书内容。”
回想到卢生献书的场景，嬴政似乎猜到了答案，但是他还是想听蒙毅亲口说出来。
“陛下！”
蒙毅道：“卢生的那番话，已经绝了我等大臣看懂仙书，若我等能够看懂，岂非是说我等皆是人间帝王？”
“故——”
“臣等即使看懂了仙书的内容，也不敢说看懂。”
“更何况，那五个字，事关我大秦国祚。”
蒙毅说出这番话，突然觉得非常轻松，因为仙书他的确看过，虽然看上去有些玄妙，不过是将五个文字转换了方向，同时在笔画之间，做出了一些些调整。
但凡读过书，稍微仔细一些。
就能看懂仙书上的五个字——亡秦者，胡也。
蒙毅终于将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而且是说给了始皇帝听。
嬴政闻言，没有过多反应。
因为当他回想起卢生献书时的场景，他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
正所谓换位思考，嬴政仔细琢磨后，也觉得蒙毅他们的反应，属于人之常情。
人家卢生都说了。
只有人间帝王才能读懂，你们这些大臣，谁敢说看得懂？
想死吗？
“蒙卿！”
嬴政面色和善，他道：“朕已知晓这仙书，乃是卢生杜撰，只为蒙蔽朕。”
说着，他缓缓站起身来：“蒙卿啊，若是还有下次，朕希望卿能如实相告。”
嬴政虽然能够理解蒙毅他们。
但是——
他更希望能够听到真话，特别是这种蒙蔽他的事情，若是这些大臣都不说真话，岂不是当他这个皇帝是傻子。
“诺！”
蒙毅当即躬身应诺。
这件事，也就算是过去了，随后嬴政与蒙毅说了几句闲话，便让蒙毅退下。
这一夜，嬴政辗转反侧，直到深夜才睡着，因为他需要时间，需要很多的时间，去消化涂宁说的那些话。
......
翌日清晨。
涂宁起了个大早，工地上没什么事情，几个作坊搭建工作，也逐渐进入到尾声阶段。
不过这段时间，他身边有刘季、英布等人的帮助，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他亲力亲为。
吃过早饭后。
涂宁带着韩无病，在几处工地转悠，遇到不合理的地方，他会给他们指出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涂宁途径一处山坡，却看到有几十个徭役正在忙碌。
“他们这是在作甚？”
涂宁有些好奇，这地儿距离皇陵核心区，有很远的距离，也不是前往核心区的必经之地。
“好像是在修路。”
韩无病看了一会儿说道，约莫有三十几个徭役，他们或是拿着锄头或是拿着铁锹，正将山坡的杂草铲除，然后平整路面。
“为何要修路？”
涂宁也有些好奇，这地儿其实是有一条山路的，因为前面不远处有一座采石场，而这座采石场，是前几天刚刚开始动工的。
因为，这里的石头，大多数是石灰岩。
“下去问问。”
涂宁说着，便带着韩无病朝那些徭役走去。
“把这地儿再拓宽一些。”
“还有这里。”
刘季站在人群的中央，不时指指点点，都没有看到涂宁已经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刘三哥！”
涂宁走到跟前，先是有些疑惑，接着却是故意问道：“为何在此修路？”
涂宁确实有些好奇。
这里本来就有一条山路，虽然道路不算宽，也不是很平整，但是足够徭役们搬运石材。
这地儿运输石材，基本都是采用挑，或者是两人一组抬着走。
如今整这么多徭役过来修路。
这是要作甚？
“曹长！”
刘季看到涂宁，也是愣了一些，然后却是哈哈笑了起来，道：“曹长，昨日少府下令，让我带着这些徭役，从采石场修一条到石灰作坊的路来。”
说着，他抬手指向远处，笑着说道：“等这条路修通之后，采石场的石材，就可以改用牛车搬运，如此既能提升搬运效率，也能让后续的工作不至于停顿。”
“呵呵——”
涂宁闻言呵呵一笑，不过在心里，还是认同这个观点的，相对于人力搬运，肯定不如牛车搬运来得快。
首先徭役搬运，没有几个会特别卖力的，就如同当初他刚来骊山时，虽然看着大伙儿都没有停。
但是，徭役们劳作时，都显得更加的机械。
慢慢磨。
一天能干多少活，其实他们并不在意，只要让管事的看见他们都在干活，也就行了。
陈甲当初就教过他。
干活的时候，慢一点，但是不要停。
为什么呢？
因为工地的活儿，随时都能要人命，即使不要人命，动作太快，有时候也能让人受伤。
慢一点，至少不会让人受伤。
但是牛车不同。
牛车首先它拉得多，其次就是使用的人力也相对要少一些。
“这是谁的主意？”
涂宁想了想故意问道，虽然刘季前面已经说过，这是少府章邯下的命令，但他还是想问，这是谁的主意。
还有，章邯昨日下令。
但是为何他不知道。
刘季闻言，想了想，却是有些疑惑，他故意将涂宁拉到一旁，低声说道：“曹长，这事儿我觉得有些奇怪。”
“哦???”
涂宁闻言一愣，问道：“为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