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与鼠同行
一股子凉意沿着脊椎袭来，遍布全身，方舟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快一半。
自己二十多岁的人生中，这还是头一次离同类的尸体这么近。好在，脑海中那种血腥暴力的场景也并没有出现。那些尸体都是早已风干，像是挂满灰尘的腊肉。
到此时为止，空气中弥漫着的烧焦橡胶的味道却依然没散去，方舟下意识想要捂住口鼻，挡住空气中漂浮的烟尘，却发现自己的手上似乎套了一层轻薄的手套。细细感受上去感觉非常舒适，比豆蔻年华时女孩儿的手都要细腻。
他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全身上下，惊讶地发现自己全身，除了某些关节部分外，都被这种奇特的制服所覆盖，而关节处则被替换成一种类似虾壳结构的软性材质。
不仅如此，由于刚刚差点被那什么冬眠舱捂死，他情急之中竟没发现自己手腕上一直戴着一个怪异的手环。
由于灯光昏暗的原因，那手环的具体样子看不太清，他只能靠着触感估摸出个大概。
那手环半方半圆，极粗极大，将整个手腕都包裹在内，显然不是用作装饰物。外表光滑，严丝合缝。摸上去感觉不到有任何的类似焊缝或者合模线的地方，有着冰冷的金属质感，意外地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吱吱！”两三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浮现。
“有耗子？方舟借着微弱的灯光，从一处像是桌面的地方抓起一根趁手的棍状物。
“去！去！”他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口中喘着气，威胁着看不见身影的敌人。
那些难缠的小东西自古以来就和人类伴生，他们的身影从下水道到厨房厕所无所不往。
但此时的它们似乎并不像方舟预想中的那样对人类见之即逃，反而是大摇大摆地在他目光不能及的角落里嘎嘎喇喇地啃食着什么东西，但仔细想来，这里并没有什么其他的食物。
想到这里方舟下意识别过脸去，即使他在那个角落里，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除了那双猩红的，时不时眨巴一下的小眼睛。
一个暖烘烘毛茸茸的东西突然从方舟的脚边窜出去，吓得方舟一个大跳，落地的时候却不知道踩到哪位前辈落下的肉身，那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哦，不好意思！”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对着一具尸体抱歉的时候，已经连说了好几个不好意思了。
好在，耗子们似乎对活着的生物没有那么大兴趣，他试着在这里探索，看看有没有能出去的门之类的地方。
这一处似乎是什么休眠人员的聚集地，在这一处不大不小的房间里，竟存放着数十具所谓的休眠舱。而那高大的铁棺材有不少已经损坏，大敞着舱盖。
不知道是怎样可怕的事故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害。
而在警示灯的红光之下，能看到许多毛茸茸的阴暗生物在角落里挪动自己肥硕的身躯，好在这些胆小的生物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并不会主动攻击活物。
“空气非常干燥啊，周围的温度也在升高，再这样下去恐怕会脱水……”方舟想着，朝着一侧的墙壁摸索前进，那里和其他地方的视觉效果并不一样，有大块的暗色阴影，存在门之类物件的可能性极大。
“哎……不不不，不能这么悲观，要积极。”方舟叹了口气，随后又自言自语得将叹的那口气收回。
他跨过几具尸体，还有乱窜得几只硕大老鼠，抵达了那个庞大的阴影区域。那里是一扇闸门，但没有起闸开关，或者说他没找到，任何可能是开关的物件在那座厚重粗糙的钢闸门前都找不到。
“这地方到底是哪里？怎么会有这么厚的闸门，人防工事吗？”
他用力狠狠踢了一脚闸门，然后劈裂了指甲，疼得吱哇乱叫，活像一只被猫咬了一口却没立刻咬死的老鼠，慌乱的叫声让四周的老鼠都躁动了起来。
此刻他终于注意到，周围的空气似乎越来越热了，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必须在脱水之前找到气候更加适宜的地方。
方舟忍着疼痛，在老鼠们试探性的尖叫中站起来，将手中的大棒别进自己腰部一个金属的扣带上，然后伸手再次在门上摸索着。
就在那些老鼠刚刚靠近他，令人头皮发麻的小脚都已经攀上他的脚趾的时候，他摸到了一个沉下去的暗槽，他试探性地将手指钩进槽子里，然后用力往外一扯——闸门发出了如同呻吟一般的摩擦声，金属摩擦声之间夹杂着沙砾被碾碎的声音，同时，闸门开出了一条缝，冷冽的白光伴随着新鲜凉快的空气从缝隙里透进来，瞬间驱散了那些鬼鬼祟祟的小东西。
方舟大喜，接着用力将闸门的缝隙拉的更大。
白光完全透过了通道，将方舟的眼睛照得发疼，隔着闸门另一边，是一处亮堂的类似甬道的地方。光源来自甬道两旁竖列成排的管状灯柱，但还没等他为逃出生天而感到庆幸，一股新鲜而浓烈的血腥味瞬间钻进他的鼻子。老鼠们似乎也闻到了那些血腥味，这些小畜生瞬间躁动起来争先恐后地涌出闸门去寻找着“美味”的来源。
幸好方舟当年打工的时候常年居住在华夏国某个南方城市的出租房，对老鼠的容忍度比较高，所以并没感到多么恐惧，但这血腥味，却实在勾起了千百年以来潜伏在人类基因深处的本能反应，他目光快速而警惕地扫视着甬道里稍微远处的景象。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那不远处分明躺着几处看不出形状的血肉。虽说已经面目全非，但唯独那淡黄色的脂肪块，让方舟瞬间警惕起来，平时里没少关注猎奇案件话题的方舟一眼就认出——这肯定是人类的躯体碎块，这附近毫无疑问刚刚发生了惨案，说不定，惨案的制造者还在附近徘徊。
“完蛋，别人穿越送系统送装备，我这穿越……还没出新手区就要打BOSS。”方舟苦笑一声，随机又止住了笑，生怕被那可能藏在附近的凶手发现。
“至少得给个趁手的武器吧——不对！”随即他看向自己的腰间，将那奇怪的大棒抽出来，这才发现，那哪是什么大棒，分明就是一根早已干枯的人类大腿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