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和解
沈唯算是知道了。
原来顾长青那个家伙一直在背地里挑拨她和沈帆。
前世那么多次机缘巧合看见的沈帆和顾长青的亲密接触也破案了，合着他是等她来撞见呢。
她抬头看向沈帆，衣角皱皱巴巴，背着的小包也泛黄，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百元。
她只觉得在照镜子，沈帆窘迫的样子和被赶出沈家的自己的重合。
在她毫不留恋搬出沈家的时候，磕磕绊绊长大的沈帆也被送进沈家。
“沈帆，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就是一个小偷，偷走了你幸福美满的家庭，偷走了大小姐人生恬不知耻享受了二十年。”
“不不，”沈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都是我的问题，是我抢了你的东西。”
“是我偷了你的人生。”
“是我的错，是我不该突然出现的。”
“是我的错，是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生的。”
“是我…”
“不是你，是我。”
这次沈唯直接不给她说完的机会，强行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说不过沈唯，沈帆捂着脸哭泣，抽抽噎噎打着嗝还不忘替沈唯说话，“你不可以这么说自己。”
“为什么不能说？”
沈唯不为所动，她起身走向沈帆，步步紧逼。
尽管沈帆被逼得不断后退，害怕地整个人都在发抖，但她还是磕磕绊绊地解释。
“因为你救了我，你是好人，而且你是很优秀的人，爸爸妈妈，还有顾长青他们都很爱你。”
沈唯顿住。
她能感觉到，沈帆所说的话皆出自内心。
直白真挚的夸赞让沈唯瞬间明白了顾长青为何会选择沈帆。
不过是随手的帮忙，哪怕是刚才的故意念出她的网名，哪怕自己已经把她逼到墙角强迫她回答问题，她依旧只记得沈唯的一点好。
沈帆太过单纯，天真的可爱，和她们这些圈子里的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怀好意的人看到的第一反应都是摧毁，或是拉入深渊。
更何况是顾长青，他的手段只会更加高明。
他需要一个纯洁无暇的小白花满心满眼都是他，无条件仰慕他。
或许别人只能看见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顾总，可沈唯是清楚地记得，亲眼目睹母亲跳楼的顾长青眼里不加掩饰的恨。
彼时顾父出轨的消息传到顾母的耳朵里，再得知甚至有一个小顾长青五岁的私生子后，毅然决然从天台一跃而下。
鲜血溅了一地。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当场宣告了死亡，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同样目睹现场的沈唯当晚就发了高烧，连着病了一个星期才能下床。
再见到顾长青的时候他已经变得冷漠，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宋盍因为生母离世无人照顾被接到顾家。
孩童最浓烈最深处的恨意也有了宣泄口。
幼时的沈唯不敢劝说顾长青，只悄悄地给宋盍留一些伤药和吃食。
曾经的她觉得顾长青可怜，失去母亲之后，父亲也躲进疗养院不愿再见人。
现在的沈唯只觉得他无比恶心，他不去怪造成一切后果的顾父，不去怪知道自己儿子出轨却帮忙隐瞒的顾爷爷，而去报复无辜的宋盍。
沈唯突然明白了，无论她是不是沈家的真千金，她和顾长青的结局都不会多好。
因为她无论多么爱一个人，都不可能变成满脑子只是爱情的花瓶，她也不可能像一个宠物一样听话。
从一开始，顾长青就不是她的良人。
不，他就不是一个好人。
她突然释怀了。
她，亦或是沈帆，都是在不断对比后被改变得面目全非。
只不过她是睚眦必报，而沈帆则是更加乖巧，更加符合顾长青的心意。
她不是在和沈帆的较量中败下，而是不够听话。
在这场顾长青为她们制造的争斗中，没有人一个人是真正为自己而活。
“那你呢？”沈唯掐住沈帆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勤工俭学，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还在读书就已经开始想着回报孤儿院。”
“你难道不是最优秀最值得被爱的人吗？”
沈帆满脸错愕，被直白的夸奖惊到，她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可是他们说…”
沈唯放开桎梏，笑着拍拍她的头，打断了她贬低自己的话，“你也是很优秀的人啊，别听别人瞎说。”
无论是上辈子争锋相对的那些年，还是这辈子不算好的开端，沈唯都不愿再去多想。
她将沈帆拥进怀中，轻轻拍着比她还瘦一圈的人的背。
我们和解吧。
“沈帆，你已经很努力了，再多爱自己一点吧。”
沈唯的声音是那样温柔，轻而易举就攻破沈帆内心的防线。
她是习惯困难和应对各式各样的人，早早和社会上的各种人打交道，她遇到的更多是尖酸刻薄的人。
如今有这样一个曾经遥不可及的人坚定地夸奖她。
骂声不能让她有任何反应，但一句安慰却能让她泣不成声。
沈帆抓住沈唯的衣服，终于不再压抑自己，放声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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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帆哭完，沈唯还惦记着上次的事情太过匆忙，没来得及好好和她聊聊，看她那自责的模样，一定是又多想了什么。
全都是顾长青的错。
沈唯毫无负担地把问题全都归到渣男的身上。
“沈帆，你在酒吧的兼职辞了吗？”
“嗯？”
沈帆发出一声疑问，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已经和店长结了工资，姐姐放心，以后我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顾长青还怪你了是不是？”
“没…”沈帆刚开口，在沈唯不相信的目光中改了口，“有，但这次确实是我的错…”
“你错什么错。”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是你姐姐，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沈唯屈起食指敲在沈帆的额头，“你不过是正常兼职，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些见色起意，仗势欺人的纨绔。”
“别听他说什么不能去那种地方，他自己不也去了吗？”
沈唯看着懵懵懂懂的沈帆，一字一句无比坚定。
“你是受害者，受害者不需要完美。”
“只要你感觉到自己的权益被侵害，你就有权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