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迷人的老祖宗
章华殿巍峨雄壮，建在三丈高的夯土台上，宛如高居云端俯瞰着行走在宫内青石道上渺小如蚂蚁的车驾。
即便只是余光扫到，压迫感迎面扑来。
章台高九丈，是座四四方方的夯土高台，始建自秦惠文王。
经历代秦王修缮，已然蜕变成青砖包裹、青石铺地的赏景之所。
秦王政甚爱之，但有喜事，便登台眺望，或设宴款待重臣以示隆恩。
绕过章华殿入眼便是山河殿与德阳殿。
山河殿乃是大秦军机要地，凡有兴兵之举，皆在山河殿议定军机。
偏殿是郎中令办公地。
德阳殿则是秦王日常批阅奏章所在，旁边偏殿是内史、谒者、御史等日常伴驾的朝堂重臣办公之所。
与前殿一墙之隔的后宫，则是两位国夫人及众嫔妃、公子、公主所居之处。
礼毕。
李斯缓缓开口为罗成介绍着章台宫内的各个建筑功能，话里话外提点眼前的少年郎：大王是很看重你的。
不但派我这个廷尉为使赶赴百里外相迎，还安排了国宾级的尊贵礼仪在章台宫内迎接。
已经给足面子了。
等会儿见了大王你可不能藏着掖着。
经过两天的攀谈了解，李斯对眼前的少年郎略显忌惮——真能沉得住气！
遇事不惊。
处事不惧。
言谈间云淡风轻，仿佛无欲无求，毫无以下媚上之态，显然绝非寒门出身。
颇有当年甘罗十二岁拜相时的气象，却没有甘罗那般招惹厌恶的锋芒和自满。
这等英武少年。
大王见之必然重用。
不一会儿，跟着李斯来到德阳殿门口，见到了那位迷人的老祖宗。
罗成先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才缓缓迈步踏入殿门，按照所学的大秦之礼向正对门口的秦王政端起双手躬身行礼。
“草民罗成拜见大王。”
“贵客有礼。”
嬴政不太敢确定眼前向自己行礼的少年郎到底是不是仙界之人，只能含混其词地模糊身份，微微拱手算是还礼：“快请入席，寡人听闻贵客驾驭雷霆从天而降，威服千人，当真向往之极？”
果然跟传闻中一样。
眼前的少年郎皮肤白皙，双眼清澈，举止落落大方，拜见寡人也毫无怯意。
必然出身不凡。
这般仪态，想来在仙界的身份也非同凡响，不似任人欺凌之辈。
头上布冠看着有点奇怪，长长的帽檐似乎是有意而为能遮住大半张脸。
身上依然穿着信报中提及的无袖短衫和短裤，是典型的布衣庶民打扮，与其举止气质并不匹配。
莫非仙界穷得找不到一块较大的布料？
审视完罗成，嬴政的目光微微偏向李斯：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我大秦穷到无法为国宾提供一件礼服了？
李斯哪敢插话，只能装作没看到，亦步亦趋地跟在罗成身后下首席处入座。
“谢大王赐座。”
罗成再次端起双手躬身行礼道谢。
这才敢缓缓抬头打量传说中的始皇帝和德阳殿内的布置。
二十三岁的始皇帝看上去很年轻，好像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样子。
四方脸，剑眉朗目，身穿绣有玄鸟图案的黑色麻袍，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大殿深处尺许高的木质方台上。
身高很吓人。
即便是跪坐姿态，个头差不多跟站在身侧伺候的侍女身高保持一致，给他的感觉很像看到姚明身边站了个小个子女生。
眼神却很犀利，跟刀子似的，仿佛能看穿人的心肝脾肺肾，令人不敢直视。
秦王面前摆着张暗红色木质案几。
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笔墨、竹简、印玺、望远镜和一个微微泛黄的玉杯。
桌前，木质方台的前两角处各摆着一尊巨大的青铜方鼎，鼎内堆着晶莹剔透的冰山，散发出丝丝凉意，为大殿降温。
尺许高的木质方台前面到大殿门口的两侧位置，则整齐地排列着两排各四处席位，单独放置着低矮的案几和用于跪坐的软垫。
大殿两侧密密麻麻地排列着高耸的黑漆书架。
书架的每个方格里都堆放着不同色泽布袋盛装的竹简，藏书显然不少。
靠近方台的一处书架旁还立着架双面木梯，应该是方便上下去用竹简阅读的工具。
整个殿内布置主要由红黑两色构成，置身其间，令人颇感压抑。
不过罗成非但没感觉到压抑，反而有种发财的感觉：这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啊！
按照侍女的引导落座，他简单扫视了一圈殿内的布置，视线缓缓落在对面第三排席位上端坐的中年胖汉身上。
此人看着慈眉善目，从始至终保持着谦卑的笑容。
头上戴着一顶代表权力的皮弁，身穿黑色麻布官服，肩头飘着两道跟李斯一样的红色飘带，应该也属于九卿级别的高官。
能随时陪伴在始皇帝身边的心腹重臣，还长得慈眉善目，虎背熊腰的模样，应该是赵高无疑了。
好家伙。
加上李斯，大秦覆灭的两大罪臣，让我给遇全了。
心里感慨一声，罗成急忙端起双手回复始皇帝关注的问题：“大王，传言可能有误。我就是个普通人，没有驾驭雷霆的本事，只是适逢其会地遇到了一道闪电而已。”
闪电是真的。
他参观郑国渠的时候，拿出手机想拍个照片发朋友圈，却不知被那个哈怂在背后推了一把，直接落入水中。
可是，穿越时空出现在大秦的时候，却笔直地站在正在修建中的干涸河床上。
掉落的智能手机刚好被一道闪电劈中变成废铁。
他很确定，自己穿越两千年时空跟闪电没关系，很可能就是郑国渠的那个位置有点什么古怪。
后来也悄悄试过，站在原地没办法回到现代。
“只是适逢其会吗？”
嬴政的眼神微微有些失望，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拿起桌上的千里镜说事：“贵客所献之宝，于我大秦有大用，可否将此物制作之法相传？”
这一次，为了避免再次遭到回绝，未来的始皇帝很机敏地又补了句。
“此事若成，寡人当不吝厚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