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只有一条路
临湖寺后院。
望着山林中湖光景致，宁静祥和，辛老爹沉默不语。
腾空上了房顶，辛十四娘轻手轻脚站在后面，“爹！”
安静片刻，
“当年我与你们娘亲从涂山逃出来，无依无靠，四处流浪。”辛老爹缓缓讲述道，“那时虽然我们还没有化成人形，但每天在山林中潇洒恣意，不知多快活。”
“爹！”辛十四娘蹲下来，依靠在父亲肩膀上。
辛老爹拍了拍女儿的发髻，继续温和的说道，“后来，我和你娘亲有了第一窝孩子，是七个女儿，每个都活泼好动，机灵可爱，我们欢喜的不得了。”
“您很少提起她们，”辛十四娘斟酌着，“七位姐姐···”
“她们都死了。”辛老爹叹气着，说出了尘封已久的往事，“有一次在深山中捕猎，我和你娘意外发现一棵果树，上面结了两枚异香诱人的红色果子，出身涂山的我们自然知晓，那果子能增长道行。”
顿了顿，辛老爹面露苦涩，“谁晓得那果树上竟然有一只白羽金雕。”
“白羽金雕？”辛十四娘满是惊讶的神情，“那是我们狐族的天敌克星呀！”
“是呀！”辛老爹接着说道，“好在当时我与你娘有些本事，两者合力，利用丛林茂密，勉强驱离了它，强行抢下两枚灵果。”
辛十四娘点点头，追问道，“那后来呢？”
“我与你娘带着两枚果子，欢喜跑回家去，本想与孩子们一同分享，没想到那金雕居然一直没有离开。在天上一路跟踪，找到了我们的家。”辛老爹哽咽着，“后来···后来我出去捕猎，再回来的时候···”
深吸一口气，咽下泪水，“那一战，你的七个姐姐都被抓死，你母亲也被金雕断了尾巴，坏了根基，变成了一只普通狐狸，永远无法再修炼，所以···”
“所以，后来母亲生下我们不久便撒手人寰。”辛十四娘回忆着记忆中的母亲，她的怀抱那么温暖，味道让人安心。
“唉···”辛老爹又长叹一口气，“女儿，你母亲离世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顾好你们。”
辛十四娘抬起头，试着问，“爹，您的意思是？”
“如果你真的喜欢冯生，爹无话可说，会祝福你！”辛老爹转身过来，严肃的说道，“可是，如果因为其它外在因素，你勉强自己嫁给他，爹绝不同意！你娘也绝不会同意的！”
起身后退整理衣裙，辛十四娘爽快挺直身子跪了下来，面色冷淡的说，“爹，嫁给冯生这个念头，虽然是今天刚刚产生的，但我却有坚持的理由。”
“哦！你说！”辛老爹又转头回去，望向山林。
“第一，郡君曾明确告诉我，要成仙必须先经历‘情’‘爱’，而冯生是天定的，助我成仙的人。”辛十四娘脸在笑，眼在哭，语气如常，“爹知道，修道成仙是女儿的心愿，如今机会近在眼前，我怎么可能放弃呢？”
辛老爹还想劝说，“女儿···”
“爹，”辛十四娘打断了他的话，“第二条理由，如今瘴气四起，您也知晓，本地将有一场浩劫降临。女儿要保护爹，要保护姐妹们，要保护山林间的生灵，要保护所有人。尽快成仙，是唯一最有效获得力量的办法。”
“孩子，山神离开，郡君不知所踪，这神仙们都···，”辛老爹苦着脸，带着三分怒气问，“你成仙又有什么用？你准备如何抵挡劫难？我们对未来会发生什么，丝毫不知。”
眼含热泪，辛十四娘笑着说，“爹，可能这就是我的宿命。无论未来怎样，眼下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孩子···”辛老爹再也无法开口。
“爹···”辛十四娘像小时候一样，冲进父亲怀里，依偎着索取着记忆中的温暖。
···
古田县，冯府后宅。
长廊下，冯老太爷与冯大一前一后，脚步匆匆。
“那日公子回来后，便一直酗酒，偶尔还摔东西，打骂下人。”冯大小心汇报着，“已经持续几天时间了。”
“你怎么一直瞒着我？”冯老太爷生气的质问道。
缩了缩脖子，冯大咧着嘴，“我哪敢说啊！公子吩咐了，不要让你知道，否则就打死我们。”
“你···，”冯老太爷举起拐杖，但又放了下去，孙子变成如今模样，也有自己过分宠溺的原因。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搞清楚，这孩子到底遭遇了什么事儿。
穿过长廊，走到尽头，是一处独立的院子，这里有冯府最大的单间房。
站在院墙外，冯老太爷隐约听到里面孙子的哭喊声，“十四娘！我是真的喜欢你啊！为什么你要拒绝我！为什么！”
“十四娘是谁？”冯老太爷转头问。
“是一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她经常来城里赠医施药，公子对她一见钟情。”冯大欠着身子回答。
原地转了转，冯老太爷又问，“这姑娘是哪里人士？家族背景如何？身家是否清白？是否故意勾引迷惑公子啊？”
“勾引迷惑？额，这小人就不知道了。”冯大老实的回答道，“不过之前小人也曾偷偷调查过，但没什么头绪。只知道这姑娘叫辛十四娘，家住在城外，有个弟弟经常与她一起进城赠医施药，在百姓口中，广受好评。”
“算了，不管这些。”冯老太爷指指点点，交代道，“你马上去找城里最好的媒婆，为公子上门提亲。”
“这···”冯大面露难色。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冯老太爷询问道。
“您有所不知，按照街坊邻里所说，这辛十四娘出尘脱俗，眼高于顶，她已经拒绝了公子，恐怕···”冯大吞吞吐吐不敢说完，因为他害怕冯老太爷用拐杖打人。
“笑话！我孙儿一表人才，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愿意娶她，她还不愿意？”冯老太爷不禁冷哼一声，“你尽管去找人安排就是。”
“是，小人遵命！”冯大后撤两步，转身离去。
再听院子里的‘酒言酒语’，冯老太爷无奈的摇了摇头，儿子已经死了，如果孙子再有个好歹，恐怕他也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