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通州粮仓

乾清宫内

“商辂、彭时你们对通州粮仓的事怎么看？”朱祁钰在知道了通州粮仓的重要性后对它的重视已经提到了极高的程度。

“陛下，既然此事已经交给了于大人处理，我等相信于大人的能力。”商辂敷衍道。

“陛下，我们还是静候于大人佳音吧，相信于大人这点事肯定是办的好的。”彭时小声道。

彭时这小子可是十分会审时度势、见风使舵的人，似乎从在朝会上的豪赌赢了之后，彭时便对这种高风险的付出着了迷。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已经大致了解朝堂上的微妙局面，一边是刚被扶上皇位的朱祁钰，另一边则是影响力极高的孙太后，在另一边是于谦为首东林党和徐有达为首南山派，现在朱祁钰的势力比其他任何一方都要弱，现在算上自己和商辂，不过也就两个“自己人”，况且彭时和商辂两个人都没有实权，一直是在翰林院任编修，所以朱祁钰需要壮大自己的实力，从朱祁钰直接提拔商辂为近臣时，彭时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不敢确定罢了。

朱祁钰听彭、商二人如此说，又想到历史上的于少保，也干脆心一横，放在心来，反正自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于谦真做不好，朱祁钰也没办法拿他怎么样，群臣肯定会力保于谦。

想到这里，朱祁钰暗下决心，一定要让自己手里的皇权压倒一切！他可不想有朝一日因为皇权没落养出权臣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商辂，你从内库找管事太监拿上些金银珠宝给于大人，去慰问一下他。”朱祁钰还是不放心，决定派商辂去看看于谦打算怎么转运通州粮仓的粮食。

“是，陛下。”商辂拱手回答道。

“你即可就出发，切莫误了时间。”朱祁钰催促道。

北京城内

刚出紫禁城，商辂便看到街道上乱哄哄的，不论男女老少都在朝城外涌去，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不过当商辂带着小太监找到一个老农时一切真相大白了，人们不是逃难，是去通州粮仓为朝廷搬粮食。

“老人家，敢问您老这是要去做什么，怎的街上这般混乱？”商辂对老汉恭恭敬敬问道。

老农这辈子哪里见过如此客气的官，更何况这位一看就知道是了不起的大官，他后面可跟着一群太监呢，抬着各种箱子和美酒，还有官兵护送呢。

老农哪里知道，商辂可不是什么大官，身后的人也不是家丁随从，是皇上慰问于谦的礼品。

老汉面色红润的激动道：“这位老爷，我们是看到衙门口张贴的告示，要出城去运粮食呢。”

“这么多人全是去运粮食的吗？老人家可能告诉我告示写的什么？”商辂惊疑道。

“老爷，您这就折煞小老头了，我是大字不识一个，哪里能知道告示写的什么？”老农一脸苦笑，身旁的人虽满是焦急之色，也不敢声张，只是静静等待商辂和老农交谈。

“那您看不懂怎么会……”

“老爷，我家孙子上过私塾，识得两个字，告诉我们，官府张贴告示，上面写着京城中不论何人，凡从通州粮仓运回20石粮食者，领银1两。”老农不敢卖关子，赶紧补充道。

商辂听了老农的话，心中了然，不禁开始佩服于谦的手段，这要是让朱祁钰知道，他肯定会忍不住想到群众路线，这不妥妥的发动群众的力量。

商辂回紫禁城汇报情况的路上，第一次见识到群众的力量，不过一个时辰，已经有人开始运粮食前往府衙领银子，或用独轮车，或用人力挑运，街道上来来往往，看起来好不热闹。

紫禁城内

“陛下，于大人这次贴了告示……”商辂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和告示一并告知给朱祁钰。

果然之前有听到后不禁小声嘟囔一句：“群众路线……劳动人民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

商辂和彭时听到朱祁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一个字也听不懂……两人对视一眼都读到了对方眼里的疑问，但谁也不敢多问。

“你说说和于谦的情况吧，你去慰问的具体情况……”朱祁钰对商辂说道。

商辂讲了一大堆，大意还是表明了于谦已经知道了慰问其实是监督，但并未表达不满，只是说了一通漂亮话，临行前再三告知务必转达给皇上。

“漂亮话？务必转达？”朱祁钰好奇极了，这什么漂亮话一定要转达给我。

“恕臣直言不讳，于大人的原话是：当今天下民苦，万望陛下还富于民，让利于民。”商辂颤巍巍说道。

“于谦怎么敢说这种话？还务必转达给陛下，天下民苦，陛下不苦？当今乃是空前盛世，何来民苦一说，天下万民。感激陛下尚且来不及，他于谦怎么敢说出如此大言不惭之言！”彭时面色激动，他比朱祁钰还率先出声反驳，他认为于谦的话会触怒朱祁钰，所以先一步表态。如若是寻常帝王人家，或许真会恼怒，可现在的朱祁钰是魂穿来的朱祁钰，他深刻认同于谦的话。

“………………”

大殿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地上跪着的商辂，一旁面色通红“愤怒”不已的彭时，还有沉默不语的朱祁钰，没有彭时预想中的愤怒，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没错，朱祁钰连一句话都没说，低着头若有所思。

啊？不是，你不应该惊怒交加吗？他说你吸民脂民膏，和百姓的血，这你也能忍？你啥也不说？

彭时内心是崩溃的，这波见风使舵基本确定航向跑偏了，急得他就差跪下来求朱祁钰发个火，愤怒一下，呜呜呜呜，下次再也不敢这么莽了。

一刻钟后

朱祁钰还因为于谦的话在思考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时，马顺发求见打断了他的思绪。